2010年1月6日 星期三

重案組黃Sir網上版:狠父用兒試毒假自殺真奪命

小文與他的同學兼好朋友呂建安並肩作戰,與另一隊鬥過你死我活,他們已連續纏鬥八小時,至今仍勝負難分,看來,最少還要多打四個小時,才可望有結果。
令他們不眠不休不飲不食的,是一款可供多人聯線對戰,極受歡迎的即時戰略遊戲-終極動員令(Command & Conquer)。
每當呂建安被父親呂木強暗示不要在家中過夜時,他就會約小文一齊到網吧組隊打機,直至翌日才一起上學。
早上八時半,終於有了最後戰果,呂建安與小文這一隊獲得小勝,兩人伸懶腰的時候,才赫然醒覺已過了上課時間,匆匆趕返學校時,上課鐘聲早已響過了。
呂建安與小文因上課遲到,校方要兩人通知家長於翌日(十一月一日)到學校商討。
在見家長的日子,呂建安沒有上學,校方其後接到他的母親通知,說呂建安受傷入院,要向校方請假。
小文知道呂建安出事,下課後趕到將軍澳醫院,呂建安靜靜躺在病床上,眼部腫得如熊貓一樣、臉部更瘀腫得像一個發了水的麵包般,連小文也幾乎認不出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好朋友。
小文不是第一次見到呂建安這個模樣,但今次實在傷得太嚴重,淚水就如斷線的風箏般,從小文的眼眶流了出來。
自從問過一次之後,阿文再不敢問呂建安為何會弄致如此田地。
「是朋友的就不要問,再問就不再是朋友!」這是呂建安給小文斬釘截鐵的答覆。
雖然呂建安不肯說亦不肯證實,但能夠在他身上留下傷痕的,就只有他的父親呂木強。
呂建安留醫十九日後,在十一月二十日恢復上學,同學見到他的眼及臉部仍未消腫,可見當日的傷勢是如何厲害。

虐打兒子的呂木強(四十歲)有八兄弟姊妹,他排行第七,長兄年前在車禍中喪生,父親亦已去世,母親住在安老院,他天生脾氣暴躁、孤僻,婚後很少與家人聯絡,在三個月前,因年老母親患病入院,才到醫院探病。
呂木強與姓鄭妻子(四十一歲)育有獨子呂建安(十三歲),一家三口於一九九七年遷入將軍澳茵怡花園第七座東翼三十樓一個三百呎單位居住,呂木強的妻子安心做家庭主婦相夫教子。
呂木強曾在煤氣公司任職,十多年前轉職中環一家藥行任送貨司機,近幾年晚上在西環豐物道一家石油氣汽車加氣站任兼職加氣員,工作雖然辛苦,但一家樂也融融。
令到這個大好家庭出現變故的,是一名育有三名子女的有夫之婦阿怡(二十八歲),他與呂木強在兩年前於加氣站認識,由同事關係發展出婚外情。
呂木強的妻子發現丈夫搞婚外情提出離婚遷出,兒子呂建安暫由呂木強照顧,等待法庭判決歸哪一方撫養。
呂木強前妻遷出後,阿怡經常到來留宿,每當阿怡到來,呂木強就要兒子離家迴避,好讓他與阿怡享受二人世界。
呂建安無奈,只得到網吧打機消磿時間,直至翌日才直接回校上課,他間中亦會到好朋友小文家中留宿。

十一月二十四日早上七時許,呂木強的女友阿怡檢視手機的留言口訊時,發現呂木強在凌晨三時留下一則口訊:「對不起,你以後都見不到我了,今次是我與你最後說話。」
類似留言,阿怡在過去一年已接過十幾次,每次都因為她「及時趕到」而救回呂木強一命。
阿怡打電話給呂木強,但電話已經關上,她立刻趕到茵怡花園,發現門鐘下貼有一張「小心煤氣」字條,她用鎖匙打開鐵閘後,發現木門被反鎖,同時嗅到屋內傳出煤氣味,大驚下退至電梯大堂致電報警。
消防員接報到場,為防煤氣被點燃發生氣體大爆炸,先疏散附近居民及叫到場的救護員退到樓下戒備。
用儀器探測氣體性質及濃度後,消防員用不會產生火花的工具破門,入屋後發現一條七呎長透明膠喉,被接駁到廚房煤氣表與爐具之間喉管,將煤氣引入一個房間,房內門窗緊閉,門隙用膠紙密封,製成一間毒氣室。
當消防員打算關上屋內煤氣表總掣時,發現煤氣表總掣已被關上,此外,門鐘的電插頭亦被人從插座上拔掉。
消防員打開房門後,發現一名男子及一名少年昏迷床上,送院後證實不治。
觀塘重案組探員接報到場調查,在房內發現三封遺書,內容大意為「欠下十多萬卡數無力還、失業、感情困擾而自殺」。
兩名死者證實為單位戶主呂木強及兒子呂建安,探員在現場發現一排十二粒裝安眠藥丸,其中兩粒已失去,懷疑呂木強先餵藥迷暈兒子,再用喉接駁煤氣系統,將煤氣引入睡房與子同死,案件列作兇殺及自殺案處理。
探員翻查記錄,發現呂木強在數月前曾因虐兒鬧上警署,過往一年曾十多次企圖自殺,每次自殺前他都會通知女友阿怡,每次都「幸運」獲救。
「這次可能是『玩自殺』弄假成真,釀成倫常慘劇。」曾多次「救回」呂木強的老差骨對探員說:「近一年,呂木強曾先後十多次企圖燒炭及跳樓自殺,但都事先通知女友報警,令他每次都可以及時被救回。」
「你認為他今次是否弄假成真呢?」探員問老差骨。
「現場的煤氣總掣被關上,門鐘的電源亦被拔掉,相信都是呂木強做的。」老差骨說:「我推測他這樣做,是要保證煤氣含量不會令他死亡,插掉門鐘電掣,甚至貼上『小心煤氣』的字條,不是怕人按門鐘引爆煤氣(門鐘已失作用),而是怕消防員用工具破門時,濺出的火花令煤氣產生爆炸。」
「他用甚麼方法測量煤氣的『不死』含量呢?」探員問。
「用他的兒子!」老差骨說:「他先用安眠藥迷暈兒子,再將煤氣注入房內,當發現兒子出現中毒徵狀時,關上煤氣總掣,這樣就可保證煤氣含量不會致命。」
老差骨說,呂木強曾在煤氣公司工作,對煤氣的毒性有一定認識,他在製造毒氣室後,用電話傳送留言給阿怡前來救他,然後服食安眠藥,到房內「等死」。
「如果呂木強是假自殺的話,他何以又會真死亡呢?」探員問。
「安眠藥對中樞神經系統有抑制作用,他用已服食安眠藥的兒子呂建安測試煤氣濃度,由於呂建安在服藥後呼吸變慢,當他出現中毒徵狀時,其實煤氣含量已足以致死。」老差骨說:「如果及早發現,他們兩父子還有得救,但他的女友阿怡在四個多小時才來到,呂木強與兒子已吸入過量煤氣死亡。」
法醫的驗屍報告證實了老差骨的推測,呂建安的死亡時間較呂木強早兩小時,兩人是吸入過量煤氣窒息致死。

呂木強不惜用兒子來「試毒」,導演這齣苦肉計,是否另有內情呢?為探查這宗倫常慘案真相,探員廣泛地向死者的親友查詢。
呂木強的鄰居對探員說:「呂木強脾氣火爆,非常『大男人』,老婆也給他打走,兒子更是他的出氣袋。原本,他的前妻為了兒子逆來順受,但這個衰人卻搞婚外情,終於將大好家庭拆散。他要死是自作孽,最可惜是他的兒子要陪死!」
鄰居說,呂木強的新歡年來不時在呂家留宿,經常聽到呂木強責打兒子及新歡的聲音。
「呂木強『玩自殺』,目的是令被打後一怒離去的新歡回心轉意,他亦曾多次因虐兒驚動警方到場調查,最近一次更把兒子打得重傷,留醫數個星期才出院。」鄰居說。

「我是做跟車送貨的,呂木強在藥行做了十多年,我和他拍檔也有好幾年,他原本是一名盡責司機,不但小心駕駛,還會幫我上落大件貨物。」呂木強任職的藥房,跟車阿杰對探員說:「兩年多前,他識了那個叫阿怡的女人後,就變了另一個人。」
阿杰說,呂木強經常一邊駕車一邊與那個女人講電話,細聲講大聲笑,有幾次幾乎因分神釀成交通意外。
「呂木強不但忙於講電話,更經常在行車途中打瞌睡,我勸了他很多次,但他總是不聽,我為了自身安全,逼不得已向老闆投訴。」阿杰說:「老闆查出呂木強晚上到一家汽車加氣站兼職,放工後又與那個女友通宵玩樂導致睡眠不足,屢勸不聽下將他解僱。」

汽車加氣站職員忠仔說:「呂木強在兩年多前曾在這個加氣站做過,初來的時候十分賣力,但自從與阿怡搞上後,工作就十分馬虎了,一有時間就與阿怡談情說愛,他們兩人經常被顧客投訴工作不小心。」
忠仔說,去年(二○○一年)阿怡看錯表收多了錢,顧客發現後對她加以責罵,呂木強以護花使者姿態代阿怡出頭,與顧客大打出手,結果兩人都被公司解僱,更被其前妻揭發他搞婚外情,憤然與他離婚。

「他(呂木強)失業差不多兩年,為應付生活開支,申請多張信用卡,透支現金使用,一年來欠下十多萬卡數,經常被追債,最近才申領到綜援。」呂木強的朋友朱仔對探員說:「呂木強堅持將兒子留在身邊,表面是不想兒子當「油瓶仔」,其實是以兒子要脅,希望前妻回心轉意,現正排期上庭爭撫養權。」
(「油瓶仔」:喪夫(離婚)攜子女再嫁叫「挽油瓶」,俗稱帶犢兒,粵語作「油艇仔」,這些子女被人歧視稱為「油瓶仔、油瓶女」。
「油瓶仔」是「有病子」的變音,女子帶亡夫(前夫)子女改嫁,後父要承擔很大責任,若這些子女發生亡故、重病等,前夫子女所屬的家族可能會向後父追究。
因此,女子改嫁帶來的子女一般稱作「有病子」,意指他們已是有病之身,若日後出現問題,責任不在後父。)
「在兩個月前一次聚會中,已發覺小叔(呂木強)語無倫次,想不到會發生這宗慘劇。」呂木強一名嫂嫂對探員說:「他曾對我們說,如爭不到兒子的撫養權,也不會讓別人得到。」
探員查到呂木強有虐打妻兒前科,兩年來一直失業,最近要依賴綜援維生,她的前妻現時任職保安員,有固定職業及收入,在下次有關撫養權聆訊時,呂木強失去兒子撫養權的機會甚高。
「呂木強虐打兒子呂建安,令他要留醫十九日,當局很難向他批出撫養權。」一名擅長撫養權官司的律師對探員說。
「我懷疑他(呂木強)自覺在經濟能力上無法與我爭奪撫養權,加上最近涉嫌虐兒被捕,正保釋候查,可以得回兒子希望更渺茫,故出此下策。」呂木強的前妻對探員說。

二○○二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早上九時許,呂木強的家屬及親友,包括呂氏兄嫂合共五男四女,到紅磡殮房認屍。
驗屍顯示父子均曾服食安眠藥及吸入過量煤氣致死,身體無表面傷痕,真正死因待毒理化驗確定,重案組探員帶走死者的胃液及血液樣本,送交政府化驗所化驗。
另一隊重案組探員到達將軍澳運隆路,呂建安就讀的將軍澳路德會馬錦明慈善基金馬陳端喜中學,校長潘洪基說:「呂建安性格開朗活潑,外形討好,甚得老師與同學喜愛,學業及成績操行一般,校方知道他的父母已經離異,由父親做監護人,呂建安極少向校方及同學透露家事。」
潘洪基校長說,校方發現呂建安多次遭父虐待,曾多次與呂木強聯絡,惟對方非常不合作及不積極,不肯傾談。
「呂建安自中一入讀至今,我曾三次與他的父親見面,最近兩次分別在上月,因呂同學上課期間在網吧流連,及後由其父尋獲帶返校園,校方只當作遲到,未加追究。」潘洪基校長說:「另一次在十一月一日,呂同學因逃學被父虐打,留醫十九日後出院,至十一月二十日上學。」
「呂木強有虐兒前科,法庭在審判建安的撫養權時,曾要求他承諾以後不再虐兒,當時呂木強亦曾答應,可惜事後又故態復萌。」呂建安的班主任向探員表示:「呂建安父子關係並不惡劣,父親頗關心兒子,只是不懂表達。」
校方在早會上向全校師生簡報這宗不幸事件,校方心理學家、社工及輔導老師,向對有需要的師生提供輔導,特別是呂建安就讀的中二D班,與呂較要好的同學表現哀傷。
呂建安的好朋友小文激動地對探員說:「安仔(呂建安)不想死,是他爸爸殺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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