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月10日 星期日

重案組黃Sir網上版:銀雞兇殺案

楔子
「最有前途女星白小曼自殺身亡!」
一九七四年七月二十二日,幾乎所有報章都用斗大節標題字報導白小曼自殺的消息。
白小曼,十九歲,原名胡芮梅,為邵氏的基本演員,處女作(擔正主角計算)亦即遺作『聲色犬馬』,經已拍好但仍未正式上畫。
究竟,這位在亞滽展中得到「最有前途新人獎」的女星,何由銀色之路步入黃泉呢?
白小曼自殺,是一宗個別事件,抑是另有內幕,其只不過是一名受害人呢?
重案組黃SIR,如何去偵查這一宗自殺案呢?

1.星探
噩運,就像突如其來的大雨一樣,灑在胡芮梅的身上。
大雨把她的衣裳打得濕遍,亦同時將她趕到一幢商業大廈地下的大堂。那已有不少人在避雨,胡芮梅不是第一個,亦不是最後一個。
她在出現,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有人甚至毫不客氣地把她從頭到腳地瞧個夠,更盯不應該盯的地方。
胡芮梅被瞧得渾身不自在,一雙眼滴溜溜往自己身上一看,立時羞得滿臉通紅,連忙轉身臉對牆壁,背向人。
那一場雨,令她渾身濕得有如從水中撈起,身上沒有一寸地方是乾的。
原本已十分貼身的白色連衣裙,濕了水之後,就更加貼身,而且變成半透明。
最要命的是,胡芮梅當日所穿的胸圍及內衣,都是桃紅色的。
桃紅色的部份,由於白色節衣物失去遮蔽作用,原原本本地露了出來。
不單如此,她的酥胸,豐腎,修長渾圓的雙腿,亦在濕透的衣服內若隱若現。
十七歲的她,已長得亭亭玉立;濕了水的她,令人想到「露滴牡丹開」這五個字。
胡芮梅感到臉上熱辣辣的,心如搏浪鼓一樣跳個不停,要不是外面兩下如濕布,她早就衝了出去。
雖然避過了一道貪婪的目光,但她似乎聽到嚥口水的聲音,而且還此起彼落。
那些人心中想些甚麼,胡芮梅縱非他們肚裡的蛔蟲,也可以揣得出來。
就在她六神無主、羞愧交集的時候,有人從後拍她的肩膊,把她嚇了一大跳。
「大庭廣眾之下,不會如此猖狂吧!」
胡芮梅感到一陣寒氣從尾椎升起,把她冷得渾身發抖,她甚至沒有勇氣回頭看看拍她肩膊的是甚麼人,隨後會發生甚麼事,她也不敢去想。
「小妹妹,先披上我的外套,免得涼。」
一把溫柔的女性聲音響起,她不待胡芮梅同意,已把外套披在胡芮梅的身上。
溫柔體貼的話,已博得胡芮梅的好感;那件外套,更令胡芮梅感激。
胡芮梅轉過身來,眼前是一名年約三十歲的女士,臉上略施脂粉,顯得明媚動人,一身女行政人員裝扮,風姿綽約。
外表已令胡芮梅有好感;親切的笑容更令胡芮梅有如在冰窟中照到陽光。
「小妹好,這人多,不如到我的寫字樓,換一套乾淨衣服好嗎?」那女子又說:「姐姐皫身材與你差不多,你穿我的衣服應該會合適。」
對方誠意拳拳邀請,而且還能提供她最需要的東西,確實令她心動。可是她仍有顧慮,因為對方是甚麼人,她一點頭緒也沒有。
「小妹妹,這是我咭片。」
那名女子似乎看穿了胡芮梅的人,連忙用雙手遞過咭片,胡芮梅留意到對方所用的指甲油是桃紅色的。
可能是自己對桃紅色鍾愛皫關係,所以見對方的指甲塗的是桃紅色,特別有親切感。
此時,胡芮梅才開始留意咭片上的資料,咭片上印幾行字:
晴空電影公司董事總經理衛舒(LILY)
電影公司的地址就在這幢商業大廈的十三樓一三零一室。
知道對方是一間電影公司的負責人,胡芮梅心中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她心想,如果對方看上了她,說不定可以把她帶進多姿多采的娛樂圈。
「小妹妹,我們上去吧。」
衛舒知道已得到胡芮梅的信任。她拖胡芮梅的手,把她帶入升降機。
晴空電影公司比胡芮梅想像中的小,祇是一個五百多呎的單位。
單位內的牆壁,貼滿電影海報,有胡芮梅熟識的,亦有她不知道的。
「小妹妹,先換上這套衣服吧!」
舒從一個衣櫃內取出一套衣服遞給胡芮梅,她接過後才發覺室內沒有可供更方的地方。
「是了,小妹妹,我還未請教你的姓名。」
衛舒坐在一張大型辦公桌後,吸煙問胡芮梅。
「我叫胡芮梅,名字怪難讀的,你叫我嘉芙蓮好了。」胡芮梅說。
「嘉芙蓮,幹嗎還不換衣服,當心涼啊!」衛舒說罷,如夢初醒地補充說:「我也真糊塗,這沒有更衣室,不過你不用擔心,工作人員全部出了外景,大家都是女人,你不介意吧!」
衛舒將門鎖上後,胡芮梅安心地更衣。
「嘉芙蓮,你的身材真好,雙林(林青霞、林鳳嬌)也比不上你。」
衛舒節讚美,令胡芮梅心花怒放。
「衛小姐,你太過獎了,人家是大明星,我怎比得上她們。」
口中雖然這麼說,但胡芮梅心中倒認為自己的確不比林青霞及林鳳嬌差。
「嘉芙蓮,我不會看走眼的,如果你肯拍電影,我保證你一定紅透半邊天。」衛舒招呼胡芮梅的梳化坐下,自己則坐在她的身旁這樣說。
哪個美貌少女不曾發明星夢?胡芮梅在聖士提反女子中學有校花之稱,她對自己節美貌有信心。
「可是,要進電影圈,可不容易啊!」
這番話顯示胡芮梅已經動心,祇是她仍不好意思向衛舒提出要求而已。
「嘉芙蓮,要入娛圈,不是有一個現成機會嗎?我這間雖然是獨立電影公司,但大老闆是南洋一個富商,資金不成問題,有很多大明星也簽了我們的電影公司哩!」
衛舒為加強說服力,在櫃內取出一個大型公文夾,頭是一份份電影合約,果然有不少大明星的合約在內。
「如果你與我們公司簽了約,就有機會和他們合作,祇要你用心去演,肯定會一炮而紅。」
衛舒說的話,把胡芮梅弄得飄飄然。
「這是一份臨時合約,你簽了之後就成為我們的基本合約演員,我們會安排你試鏡及演電影,為期兩年。」衛舒將一份合約攤在桌面上。
「嘉芙蓮,我們的合約每份都是一樣的,你所簽的與大明星沒有分別。」衛舒說。
衛舒這番話,令胡芮梅更加放心,她毫不猶疑地就在合約上簽了合。
「嘉芙蓮,明日下午你來試鏡吧!這是一百元車馬費,你收下吧。不過,拍電影的事你不要對人說,以免節外生枝。」
衛舒將胡芮梅濕透了的校服用膠袋袋好,並塞了一百元給胡芮梅。

2.血癌
胡芮梅離開時已經雨過天青,她踏輕快腳步,返回尖沙咀緬甸台三號恆星大廈家中。
吃晚飯時,胡芮梅好幾次欲將今日的事告訴家人,但在最後關頭,她還是把到了咀邊的話嚥下肚裡。
胡芮梅有一兄兩姊,她排行第四,是家中的老么,與母親相依為命。
翌日,胡芮梅上課時已心不在焉,好不容易才待到放學,連忙趕到晴空電影公司找衛舒。
電影公司內除衛舒外,還有兩名男子,衛舒說他們一個是導演,一個是攝影師。
「這位是導演李文,這位是攝影師張良,他們一會就替你試鏡。」衛舒介紹各人互相認識。
試鏡室就設在電影公司隔鄰的單位,沒有任何招牌及標誌。兩單位有一度小門互通。
試鏡室佈置成一間影樓,面積約二百呎。
「嘉芙蓮,你有CAMERA FACE,上鏡一定漂亮極了。」導演李文說的話令胡芮梅心花怒放。
在李文及張良游說下,胡芮梅的衣服越脫越少,最後更穿上由衛舒提供的三式泳衣拍照。
每次更衣,胡芮梅都要走回電影公司所用的單位。
試鏡到穿永衣拍照為止。胡芮梅不知道所拍的照片、所擺出節姿態十分誘人。
「嘉芙蓮,你註定是吃這行飯的了,可惜……」試鏡後,衛舒與胡芮梅吃晚飯時欲言又止。
「LILY姐,可惜甚麼?」
胡芮梅不稱呼對方衛小姐而叫她做LILY姐,顯見她對衛舒沒有了戒心。
「下個月,我們有一套戲是到菲律賓拍攝的,男主角是菲律賓大明星威龍,但女主角至今仍未敲定。」
衛舒說,留意到胡芮梅凝神傾聽,一副期盼的樣子,於是繼續說:「本來,你是最理想人選,可惜你要上學,否則,我也不用傷腳筋了。」
胡芮梅聽到衛舒那麼為她設想,對衛舒就更加信任。
「LILY姐,這不成問題,我可以向學校請假。」胡芮梅說。
「嘉芙蓮,這可不成,因為這部戲主要在菲律賓取景,要在當地逗留三個月。」
衛舒想了一會說:「既然你這麼有興趣,我安排一個次一些的角色給你,祇拍三日戲,那就不會影響你的學業了。」
聽了衛舒的建議,胡芮梅一聲一響。
「我知道這樣是大材小用,委屈了你,不過,畢竟學業重要,拍戲的機會,不愁沒有。」衛舒說。
「LILY姐,如果你認為我是可造之材,就給我當女主角,向學校請假方面,絕對沒有問題。」
胡芮梅心想:假如能一片而紅,不讀書也罷,而且,當女主角的機會,可遇不可求,怎可以白白放棄?
「嘉芙蓮,我也不急於你立刻答覆,你回家詳細考慮,三日內答覆我吧!」
當晚,胡芮梅躺在床上思潮起伏,女主角她肯定要當的了,問題是如何向學校及家人交代。
一夜沒有閤過眼,翌日竟然病了起來。
「小胖(胡芮梅的乳名),你哪不舒服?告訴媽媽。」胡芮梅的母親,對這個女如珠如寶。
每次胡芮梅染恙,她媽媽總是噓寒問暖,照顧周到,無論她要甚麼,都會應承。
服了成葯,睡了一個早上,胡芮梅已經無礙。而一個令人驚訝節構想,倒是在她腦海中形成了。
翌日,胡芮梅往找衛舒,說出自己的構想,衛舒菁實驚訝胡芮梅竟然想到這個辦法。
當日下午,衛舒開車把陷於半昏迷的胡芮梅送回家,把胡母嚇了一跳。
「小胖,究竟發生了甚麼事?」胡母緊張地問。
「怕母,先扶她上床,讓她休息一會吧!」衛舒的提議立刻得到接納。
兩人把胡芮梅安頓好後,退出客廳,衛舒向胡母自我介紹。
「衛小姐,小胖發生了甚麼?」胡母焦急地問。
「伯母,我也不知道,我的車是泊在路邊節,當我往取車時,發現令千金倚在我的車旁,面色蒼白,同時要求我把她送回這。」衛舒說。
「小胖一定是還沒有病好就去上課,唉,這孩子。」胡母猜測說。
「伯母,恕我多口,難道你不知道令千金患了……」衛舒說到這,突然警覺地住口。
「衛小姐,小胖怎麼了?」胡母拉衛舒的手問。
「伯母,如此看來你是不知道的了。既然令千金不想你知,我也不便說出來。」衛舒為難地說。
「衛小姐,就算是我求你,你說給我聽吧!」胡母隱約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在胡母苦苦央求下,衛舒才勉為其難地說出來。
「伯母,我扶令千金上車時,發現她手上掀一張醫院檢驗報告,就是這一張。」
衛舒把一份英文驗身報告交予胡母,胡母不知道那份報告究竟寫些甚麼,於是問衛舒。
「伯母,我是實話實說,你不要怪我,報告上寫,令千金是患了白血球異常增多症,亦即俗稱的血癌。」
衛舒好不容易才將話說完。
「血癌!」胡母幾乎暈倒,她呼天搶地說:「天啊,為何你這樣殘忍,我唯一的兒子已是弱智的了,現在你還要帶走小胖,究竟我前世做錯了甚麼!」
「伯母,都是我不好,令你傷心。」衛舒做好做歹地勸胡母。
待胡母心情平復後,衛舒就對她說:「伯母,恕我多口,相信令千金亦知道自己患了絕症,不久於人世,為令她安心渡過餘下的日子,你盡量滿足她的要求吧。」
衛舒與胡芮梅合演的這輯活劇,果然把胡母騙倒了。所以,當胡芮梅要求輟學拍電影時,胡母也沒有阻止,更以監護人身份,與衛舒為胡芮梅簽了電影合約。

3.中計
胡芮梅簽約之後,改了藝名叫胡家美,未幾,就隨電影公司到菲律賓拍外景。
那套電影是低成本製作,胡亂打一通之外,就要胡家美盡量裸露。
「當初沒有說要我拍床上戲的,如今要我脫光演出,這怎麼可以?」胡家美提出抗議。
「女,這是劇情需要嘛,而且,這部片預備在國際發行,你肯為藝術犧牲,很容易可以成為國際級明星。」衛舒落足嘴頭。
胡家美被她說得心動,同意裸體演出,可是總是沒能投入。
「嘉芙蓮,你吃下這三顆葯丸,就會較容易入戲了。」衛舒拿了葯丸及一杯水給胡家美。
胡家美不知那三顆葯丸中,有兩顆是迷幻葯,一顆是催情葯,一口就把葯丸吞了。
葯力發作之後,胡家美被帶到一間酒店房間,房內已有一名男子在等候。他是菲律賓一名富商,用五萬元港幣的代價,「買」胡家美的初夜。
翌日,胡家美清醒後,發現下體腫痛,床單上血漬斑斑,知道出了事,於是立刻去找衛舒。
「LILY姐,為何會這樣的,我現在怎麼辦?」
胡家美發夢也想不到這是衛舒佈下的局,還把她當自己的顧問。
「哎,一定是有人偷入房內把你強姦了,這種事很難查的,就算報警也於事無補,反而壞了你節玉女名聲。」衛舒煞有介事地說:「我在這有一個相熟醫生,我帶你往他那檢驗,最要的是查一查是否染上性病。」
檢查結果,證實沒有染上性病,但經過此事後,胡家美已沒有心情拍片,情緒低落。
「嘉芙蓮,你難過也是於事無補的了,戲始終要拍的,是嗎?」衛舒說:「你吃上這些葯丸,就會開心的了,老實說,這些是迷幻葯,吃得多是會上癮的。」
衛舒表面上一片好心,其實是欲擒先縱。果然,胡家美抓葯丸,就往口拋。
在胡家美迷迷糊糊的時候,攝影機所拍出來的鏡頭與小電影無異,而且另攝了不少纖毫畢現的硬照。
每日醒來時,胡家美都覺得身體有些異樣,衛舒對她說是服葯後的副作用,她也沒有懷疑。
原來每晚胡家美迷迷糊糊返回酒店,衛舒都安排了一名嫖客入房,每人收港幣一千元,直把胡家美的肉體當搖錢樹。
三個月後,當胡家美返回香港時,實際上已是殘花敗柳,而且更染上吃迷幻葯的習慣。
迷幻葯方面的支出越來越大,而衛舒又不斷向胡家美灌輸笑貧不笑娼的意識。
「既然已不是處女,那件事做多少次也沒有人知道的,賺錢容易,何樂不為呢?很多女明星都是這樣做的。」
衛舒舉出多個例子,令胡家美覺得出賣肉體的理所當然的,而且,她的確十分需要金錢。
自此,胡家美由衛舒負責帶路,掛明星的招牌,去幹妓女的勾當。
為免家人發現她有服食迷幻葯的習慣,她以經常夜歸騷擾家人為藉口,在原來居住的大廈五樓,租了一個單位自住。
胡家美的生活雖然日糜爛,但她對家人還是挺好的,尤其對母親,心中更有一份歉疚,所以除金錢及物質上的給予外,更抽時間陪媽媽逛街。
一九七三年的聖誕節前數天,胡家美陪媽媽到尖沙咀選購聖誕禮物,走得倦了,就到半島酒店的咖啡室喝下午茶,歇歇腳。
想不到,這一餐茶,竟成了胡家美一生的轉捩點。
當胡家美兩母女閒話家常的時候,一名男子老實不客氣,拉了一張空椅子,就坐了過來。
「兩位,很抱歉,擱你們一會,我是李翰祥。」
其實,不用他介紹,胡氏兩母女都已認出那名男子就是大導演李翰祥。胡家美也作了介紹。
李翰祥的出現,令胡家美的心狂跳不已,因為他以提拔新人出名,而且還有一套捧新人的辦法,很多人拍了他的戲後,都一炮而紅。
胡母的反應較冷淡,因為她自始至終都不同意女兒進娛樂圈,祇是不想拂逆女兒的意思而已。
「我現籌拍一套電影,打算世界性發行,男主角已定了許冠文,尚欠一名女主角,我覺得胡小姐的合適人選,所以才過來和你們談一談。」
原來李翰祥剛巧亦在啡室內喝茶,看見胡家美,認定是新片女主角人選,於是主動過來斟介。
「如果胡小姐有興趣的話,我可以立刻安排試鏡。至於片酬方面,公司皫出手一向不低。」
這番話,把李翰祥愛材之心表靈無遺。
胡家美還未來得及答話,胡母已表示女兒年紀太小,亦沒有興趣拍片。
李翰祥雖然感到失望,但仍留下咭片說:「如果有興趣的話,隨時找我好了。」
胡家美將李翰祥的咭片小心收好,目送他的背影遠去,心中若有所思。
翌日,胡家美一早就去找李翰祥。對這名失而復得的女主角,李導演十分緊,立刻就和她簽約。
「胡芮梅的名字怪難讀的,胡家美又太小家子氣,待我想想……不如就叫白小曼吧!這個名字好記又好讀,一定會受落。」(白小曼與陸小曼僅一字之差)
對於李導演為她改的藝名,胡芮梅十分喜歡,自此,她就以白小曼的身份出現,她原本叫甚麼名字,反而沒太多人知道。
白小曼拍的那套電影,名收『聲色犬馬』,是一部艷情片。在片中,白小曼有不少大裸露鏡頭,片酬是六千元。
戲還在拍攝中,傳媒已把她渲染成一代艷星,此事令胡母十分難堪。
「小胖,家中又不是要你賺錢維持,幹嘛要拍這些見不得人的電影,你實在太傷媽媽的心了。」
胡母要求白小曼不要再拍下去,但白小曼說如中途毀約,是要賠償損失的,她應允拍了這套戲之後,以後會「改邪歸正」。
『聲色犬馬』煞科之後,看過試片的人,都認為白小曼是可造之材。
為令她一炮而紅,公司方面不急於將電影推出,而是先夫白小曼舖好路。
首先,邵氏羅致她成為基本演員,並宣佈下一部由李翰祥執導的電影『港澳傳奇』,由白小曼當女主角。
在宣傳部的刻意安排下,白小曼幾乎每天都見報。未幾,她隨同邵氏代表團參加亞洲影展,得了「最有前途新人獎」。
電影未正式公映,就已得獎,在娛樂圈中惹起不少人對她妒忌並進行惡意中傷。
白小曼這時才感到甚麼叫做「人言可畏」。而最令她煩惱的是,舒這時來纏她。
「嘉芙蓮,不,應該叫白小曼才對,你還記得我這個帶你入娛樂圈的好姐姐嗎?」
衛舒致電給白小曼,相約她到電影公司商談。
白小曼依約抵達,衛舒即指她違反合約,要她賠償一百萬。
「甚麼?我哪有違反合約?」
白小曼被衛舒說的話嚇了一跳,連忙作出分辯。
「白小曼,白紙黑字,怎會有錯?」
衛舒取出白小曼所簽的合約,白小曼發覺,合約上原本空白的地方,竟然填滿了文字。
如依這份「合約」,白小曼是簽了二十年給晴空電影公司,外借拍片要得到公司同意,公司並可抽一半佣,如違約的話,公司有權追討一百萬港元作為賠償。
這份合約,把白小曼看得目瞪口呆,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白小曼,一場相識,你擅自拍了那套『聲色犬馬』我也不和你計較,但那套戲的片酬,要全數交回公司。」衛舒說。
「至於新的一部,即『港澳傳奇』,就要由我們替你主意了。」
衛舒的話,令白小曼感到左右為難,但她仍抱一絲希,祇要以很退出影圈,就不必再受衛舒的敲詐了。當晚,白小曼將她的難題告訴電影公司派來照顧她的褓母張小姐。
「小曼,你不用怕,我們會為你出頭的,你簽合約時未夠二十一歲,而你媽媽替你簽的祇是部頭合約,亦即是說,那間電影公司是無法用那份合約要脅你的,明天我和他們談一談,事情很快就會解決。」
張小姐的一番話,令白小曼安下心來。
翌日早上,張小姐說已將事情辦妥。可是,白小曼在下午又接到衛舒的電話。
衛舒原想叫白小曼到電話公司商談,但白小曼以不方便為理由拒絕了,結果兩人相約在尖沙咀一間餐廳見面。那天是一九七四年七月二十日晚上,白小曼懷戰戰兢兢的心情赴約。
「白小曼,不愧是醒目女,懂得來一招大石壓死蟹,佩服,佩服。」
衛舒的話,令白小曼如芒在背。
「LILY姐,那是公司的主意,要不是你逼得我這麼緊,我也不會這樣做。」
白小曼再三道歉,希望衛舒不會怪她。
「白小曼,你以為沒有合約,我們就奈何不了你嗎?先看看這些東西吧!」
衛舒從一個公文袋內取出一照片,白小曼接過一看,幾乎暈倒。
那些照片根本就是春宮照,而相片中的主角竟然就是白小曼。
「這怎會是我?我從沒有拍過這樣的照片,真羞死人了!」
白小曼氣憤得將照片撕得片片碎,再用打火機點火,將碎片燒成灰燼。
「撕得好,燒得好!不過,底片在我的手上,還有你拍的小電影呢,你撕得了多少?燒得了多少?」
衛舒心平氣和地說。當然,知道自己已勝在握,又何必勞氣。
「LILY,你想怎樣!」白小曼氣地問。
「這個還不簡單嗎?一口價,每個月兩萬元,否則,這些照片及小電影,就會流出市面,到時……嘿嘿!」
衛舒開出的價錢,把白小曼嚇了一跳。
「兩萬元,我哪有這麼多錢!」白小曼說。
「白小曼,以你今時今日的名氣,兩萬元根本就是小數目,我手上有很多客,願出五千元與你上床,你一個月做幾單,不就成嗎?這些事你也並非沒有做過。」
衛舒的話,幾乎把白小曼激哭了,但對方掌握了她的弱點,她不答應也不行。
可是,要白小曼無休止地定期被人勒索,她很不甘心,所以,與衛舒分手後,她又不自覺地來到灣仔區。
在她還是「胡家美」的時候,灣仔的酒吧,幾乎成了她的家,每晚她都在這流連,喝酒,吃迷幻葯,接客。
拍了『聲色犬馬』後,在電影公司的告誡下,她才在這些地方絕跡。
今晚,心事重重的白小曼又在這個地方出現,自然惹來一場哄動。
「各位兄弟姐妹,今晚我請客,你們盡情地喝吧!」白小曼在金鈴酒吧內高聲地說。
「白小曼萬歲!」酒吧內立刻響起歡呼聲。
凌晨二時許,喝得酩酊大醉的白小曼,在一名女子參扶下離開酒吧。在灣仔海旁一張長椅上,那名女子把白小曼撇下,乘她不省人事,取去她手袋內的金錢離去。約一小時後白小曼酒醒,發現手袋內的財物不翼而飛,知道被人偷去,於是前往灣仔警署報警。
白小曼報警,目的並剕為找回失款,而是希望整蠱衛舒。
到達報案室後,白小曼對坐堂幫辦說被人從手袋內偷去萬多元,偷錢的相信是她的女朋友衛舒,要求警方把她拘捕歸案。
坐堂幫辦聞得白小曼滿身酒氣,口齒又不伶俐,見她所報的住址在尖沙咀,於是僅登記她的姓名地址及電話,她明天下午二時到尖沙咀警署落口供。
白小曼當時報上的姓名是胡芮梅,地址是尖沙咀甸台三號恆星大廈二樓某座,但電話則給自己所住單位的電話。翌日下午,白小曼沒有到警署報到,警員打電話又沒有人接聽,警署方面於是派出一名探員按址調查。
探員抵達白小曼所報的地址時,已是下午五時許,開門給他的是白小曼的二姊。
探員表明身份後,白小曼的二姊把他帶到五樓白小曼居住的單位,可是,按了很久門鈴,屋內都沒有反應。白小曼的二姊說,在午飯時間她還打過電話給白小曼,對方說沒有胃口而拒絕了一起午飯。
「小胖可能出去了。」白小曼的二姊說。
「看情形又不像,」探員說:「你攪,屋內還亮燈,鐵閘內的日報仍撂在地上,如果她外出的話,就算不將電燈關掉,也會拾起報紙吧!」
「如果小胖在屋內,為何她不開門呢?」白小曼的二姊不解地問。

4.遺書
「胡小姐,你妹妹有否服食葯物的習慣,例如安眠葯之類。」探員在與白小曼二姊閒談時,知道報案人是影星白小曼,而影人一般都有服食安眠葯的習慣,才有此一問。
「小胖是有服食安眠葯習慣的,你的意思是……。」白小曼的二姊開始驚慌起來。
「我不過是猜測而已,或許她昃服葯後睡了也說不定。」探員說:「假如你擔心的話,可以找一個鎖匠來開門,入屋查看一下。」
這個建議立刻得到接納,未幾,一名鎖匠奉召到場將鐵閘及門弄開。
探員及白小曼的二姊進入屋後,赤然發現身穿桃紅色睡衣的白小曼,仰臥在廳中的梳化椅上,口角流出白沫,怎樣搖她也沒有反應。
探員知道事不尋常,立刻致電上級,並召來救護人員將白小曼送救治。但白小曼送抵醫院時,已証實不治。
由於死者是一名頗有知名度的女星,案件立刻轉交重案組調查。
重案組負責人黃定邦,很快就率領大隊探員趕抵現場進行調查。
黃定邦首先要盡快將案件分類,因為案件一牽涉娛樂圈中人,謠言就特別多。
擅長搜索現場証物的探員細奀,到達後立刻與屬下的C組探員展開搜索,並迅速向黃定邦報告。
「黃Sir,在客廳的小茶几上,有一個五十粒裝的安眠葯空瓶,另在死者房內的梳抽屜,發現十三粒深水炸彈(迷幻葯)。」細奀說。
「在一張寫字上,有一個空酒杯及一個空酒瓶,面放五封信,相信是死者所寫的遺書。」
細奀將盛有五封信的証物袋遞給黃定邦,黃定邦戴上薄薄的膠手套,將那五封信一一細閱。
第一封信是寫給胡母的,內容是:
「媽媽:我不想再說了,也不知從何說起。我恨透這個世界,我也不想給媽媽加重負,我先走一步了,希望你能原諒我。
我後悔拍電影,更後梅拍了這部片。我沒有面目見你和親戚朋友,我最後的希望,是能夠阻止『聲色犬馬』上演,希望你能夠幫助……」
這封遺書寫到這就中斷了,紙上的筆跡有部份因沾了激水而化開,可見白小曼在寫這封遺書時的心情,可說是一字一淚。
第二封遺書也是寫給胡母的,可能是第一封的延續:
「媽媽:請原諒我的不孝,我知你是疼我的,至於家姊,希望你不要讓她進入娛樂圈,因為娛樂圈很複雜,我自己身受其害。」
第三封遺書是寫給白小曼的二姊的:
「二家姊:我沒有甚麼話好說了,我要說的你都知道了,但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就是我做鬼也要找LILY報仇,是她把我逼入絕路的。
我死後,希望你能將我海葬,如果你要看我的話,祇要到海邊就可以了。」
第四封是給白小曼的三哥(輕度弱智):
「三哥,本來是我送你的,現在變成是你送我,希望你在家姊照顧下,好好活下去。
父母家姊都是疼愛你的,不要我的死傷心,堅強點,知道嗎?」
第五封是給胡母的,相信白小曼在這時已葯力發作因而寫得雜亂無章,字體亦潦草起來:
「媽,我永遠愛你,我吃了很多,我開始了,可是我要喊,我死了也不安樂,我要哭出來!媽,好苦啊!女兒……」
黃定邦將五封遺書交給白小曼的二姊過目,証實是白小曼的字跡。
「胡小姐,事已如此,難過亦於事無補,我們主要的是找出你的妹妹為何想不開,相信在這方面你是可以幫到我的。」黃定邦對白小曼的二姊說。
「小胖以前是甚麼也對我說的,但自從她拍了『聲色犬馬』之後,人就深沉起來,並且經常悶悶不樂。」白小曼的二姊接說:「原本我亦有意思入娛樂圈的,但小胖力勸我不要嘗試。當我追問她時,她似乎有難言之隱,祇是說娛樂圈不是一般人所看到的美好。」
「最近,你妹妹有無反常的行動?或者有些甚麼特別的人來找她?」黃定邦問:「你是否知道你妹妹有朋友叫LILY的?」
「LILY?」白小曼的二姊想了一會說:「大約十日前的下午,我在這與小胖閒聊,不久即有兩名女子到訪,一名年紀輕的打扮得十名妖冶,一名年約三十歲的女子,穿一套西裝衫裙,我聽到小胖叫她LILY。」
當時,白小曼說有些事與兩名來訪者商談,她的二姊先離開,至於三人究竟說些甚麼,白小曼的二姊就無從得知了。
「三日前,印公司送來一張配了鏡框的小胖照片,小胖在將照片掛起來時說,這張相是她最喜歡的了,將來可以用來做車頭相(人死後掛在靈堂及靈車車頭的照片)。」白小曼的二姊說到這,不禁淚流滿面。
那張相掛在客廳的當眼處。照片的確拍得不錯,把白小曼的青春活力全部顯現出來。但黃定邦發現白小曼的眼神帶點幽鬱,以她這樣的年紀,不該有這種眼神。
「那日,小胖又說,如果她一旦死去,要我妳好好的照顧媽媽,想不到竟一語成識。」白小曼的二姊說:「當時我對小胖說,你今年才十九歲,而且很順利當了電影的女主角,日後必定大紅大紫,有大把好的日子過才對,怎麼說到死呢?可是她說,月前她去看過相,相士說她活不過二十歲,相士的話竟然靈驗了。」
黃定邦從白小曼二姊的口中,初步瞭解到白小曼的日常生活情況。他相信,白小曼之死,一定與娛樂圈有關,而LILY可能是關鍵人物。可惜的是,白小曼的二姊與LILY僅有一面之緣,根本不知對方是甚麼來頭。
此時,安發單位門外起了一陣騷動,原來胡母得知白小曼死了,要闖入案發單位,為探員所阻,因而發生爭執。
黃定邦吩咐探員德仔帶領胡母進入案發單位,胡母一入屋,即與白小曼的二姊相擁痛哭,口中不斷喚:「小胖,小胖,你為何要這樣做?」
女探員美姬不待黃定邦吩咐,已主動走近這對傷心的母女,向她們婉言相勸,終於把她們勸服離開現場。
「黃SIR還有話問你們,這談話不方便,不如回到二樓你們的家裡再談吧!」美姬一邊說,一邊將胡母扶出屋外。
黃定邦將現場交予細奀及德仔後,亦步出走郎。在走郎兩端,聞風而至的記者已把走廊擠得水洩不通,幸而探員為方便查案人員上落及早將一邊樓梯封鎖,胡母及黃定邦這才可通行無阻。但記者的閃光燈仍閃個不停。
進入二樓胡母所住的單位後,美姬仍不斷安慰胡母,令她的心情稍為平復。
美姬是接受過指壓訓練的,她知道在人體的穴道上施壓,會令被壓者有不同反應。現在她的手指正按在胡母的一個穴道上。這個穴道可令胡母的神經鬆弛。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逼小胖,她也不會做出這種事。」胡母目光呆滯,有如受到催眠一般,又似是向人吐露心底話,黃定邦知道是美姬的指壓發生作用,於是靜靜地聽。

5.醫生紙
「那日,我從報章上看到小胖的新聞,那些人用『小肉彈』、『脫星』等字眼來形容小胖,把我的心傷透了。」胡母說。
「我氣地往找小胖,跪在地上求她不要再拍這種戲。我知道這樣會俑小胖十分為難,但做母親的,哪個想自己的女兒在人前赤身露體?」
「小胖當時答應我,拍完『聲色犬馬』之後就不會再拍這種戲了。」
「可是,幾日之後,我從報章上看到小胖已接拍另一部艷情片『港澳傳奇』,於是把她罵了一頓,說她忘了應諾我甚麼事,又說她不配做我的女兒。」
「我知道我當時所說的話,實在太令小胖無地自容,可是絕沒想到她會這樣想不開。」
胡母說到這,不斷地唉聲嘆氣。
「胡女士,你是否認識一個叫LILY的女子?」黃定邦問。
「LILY,是不是叫小胖拍戲的那個女子?她的咭片我還收。」胡母從一個手提包內取出衛舒的咭片給黃定邦。
「衛小婇十分照顧小胖的,那日小胖的街上暈倒,還是衛小姐駕車送她回來的。」胡母說:「而且,小胖說要拍電影,衛小姐又幫她圓了心。小胖說,她果不給她拍戲,她死了也不眼閉,唉,可憐的孩子。」
「要不是小胖患了血癌,我也不會讓她去拍戲!」
胡母這句話把白小曼的二姊也嚇了一跳,因為這件事連她也蒙在鼓。
說到這胡母已在疲累之中入睡,美姬將胡母交給白小曼的二姊照顧,與黃定邦折回現場。
「原來白小曼患了血癌,怪不得她會自殺。」美姬在途中對黃定邦說。
「我的看法剛好相反,如果白小曼是自暴自棄的,她不會在知道自己患了血癌,也往娛樂圈發展,這顯示她的求生意志堅強,既有這種心態,就不會自殺。」黃定邦說。
「黃SIR,你意思是……這不是一宗自殺案?」美姬感到奇怪地問。
「美姬,從種種跡象顯示,這應該是一宗自殺案,但我認為,白小曼自殺的原因,不是患了絕症及被母親責罵,而是另有原因。」黃定邦向美姬說出自己的想法。
「如果不是這兩個原因,那麼,白小曼為何要自殺呢?」美姬說。
「我相信與LILY這個女人有關。而白小曼的遺書中,曾說要找LILY報仇,換言之,逼她走上絕路的可能就是LILY。」黃定邦說。
「不過,遺書中的LILY是否咭片中的LILY(衛舒),就要查明才知道了。」
「可是,衛舒在白小曼母親的口中,似乎不是壞人。」美姬說。
「美姬,很多人和事,如果表如一,這個世界就簡單得多。」黃定邦一臉無奈。
「那麼,你呢?」美姬幽幽的說。
美姬雖然已與黃定邦合作了好幾年,可是仍摸不透黃定邦究竟是一個甚麼樣的人。
黃定邦很少說自己的私事,對別人的私事他亦不感興趣(查案則例外),連他的好朋友法醫官湯明,也不知黃定邦的家庭背景。
對於美姬的問題,黃定邦在臉上弄了個美容,就當作回答了。
重返事發單位時,細奀已完成搜集証据的工作,一袋袋証物,整整齊齊的在客廳一張飯桌上排列。「細奀,有甚麼特別的東西?」黃定邦對細奀有絕對信心。
「黃SIR,最特別的要算是一張由伊利莎伯醫院開出的醫生紙。」細奀說:「醫生紙是開給白小曼的,紙上說她患了白血球過多症,亦即是血癌。」
「細奀,那張醫生紙有甚麼特別?」黃定邦從白小曼母親口中,已知她患血癌的事,所以不覺得奇怪。
黃定邦知道,細奀祇對証物有興趣,所以如果細奀說醫生紙有問題,問題一定在醫生紙上。
「那張醫生紙曾被人塗改,我相信鑑証科能夠辨認出來。」細奀說。
「細奀,你將醫生紙交給科學鑑証科的吳家文督察去鑑証,一有結果立刻通知我。」黃定邦說。
「德仔,你那方面有何發現?」黃定邦問。
德仔與細奀是黃定邦手下兩員大將,細奀統領C組探員,負責搜集及核對証物,德仔則負責領導D組探員,負責偵查工作。
「黃SIR,根据探員梁球(揭發命案的一名)說,他奉命來調查一宗失竊案才來找死者的,當時單位的鐵閘及大門都鎖,是他徵求死者的二姊同意,由她僱鎖匠把門打開的。」德仔說。
「單位內的窗戶全部關,門寫都沒有被撬毀痕跡,即是說,案發單位是一個『密室』,相信可除他殺的可能性。」德仔根據客觀環境下結論。
「德仔,與警察公共關係科聯絡,這宗案件初步分類是自殺案。」黃定邦說:「現場交由環頭軍裝警員留守,你與D組手足,調查與白小曼相識的人,希望能查到白小曼尋死的原因。」
「黃SIR,我呢?你有甚麼任務交給我?」美姬問黃定邦。
美姬是重案組中的A組探員,這組探員的任務較為特別,他們是負責「社區關係」的,他們的工作就是結交各階層人士,組成情報網,吸納各方面情報。
一般的調查工作,A組探員都不用參與,但如黃定邦認為需要「社區關係」的人才協助的話,他通常會叫美姬協助。
由於這宗命案牽涉一名知名度頗高的女明星,黃定邦知道傳媒一定會死纏爛打,美姬就是最行的代表警方發言的人選。
「美姬,你怎會沒有任務,待會由你應付在外面等候的記者。」
黃定邦用手輕拍美姬的肩膀說,美姬十分喜歡這種感覺。
果然,在黃定邦與美姬離開時,大批記者立刻把他們團團團住。
「黃SIR,這宗案分了類沒有?」「環球日報」記者羅斯一馬當先發問。
在跑社會新聞的記者中,羅斯算是最具資格的了,所以每當有重大新聞發生,羅斯就以記者代表自居。
「羅斯,詳情可以問美姬,她是黃大仙,有求必應。」黃定邦向美姬眨眼說,並趁機離開記者,因為他最怕應付這種場面。
「嗯!黃定邦!」正當黃定邦稍為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背後有一把熟悉的聲音響起,怹不用回頭看也知那人是誰,因為很少人會叫他「黃定邦」的,小柔柔是其中一個。
小柔柔的確姓水名柔柔,而且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漢。
「小柔柔,我正奇怪你合以沒有出現,消息這麼遲鈍,怎當八雜誌總編輯啊?」黃定邦笑說。
「唉,想不到連你也這樣缺乏常識,雜誌總編輯可不是記者啊,哪用出來採訪新聞。」小柔柔怪委屈地說。

6.水柔柔
「既然如此,為何今次又御駕親征呢?」萬定邦在挖苦他。
「好一句御駕親征!黃定邦,所以我說朋友是不可以交錯的。誤交損友,一生悔恨,打從中學開始你對我就沒有一點同情心。」水柔柔嘆了一口氣說:「要不是雜誌明天截稿,頭條仍沒有落,我也不會來到這啊!」
水柔柔與黃定邦是中學同學,兩人的感情十分好,在校內有沙煲兄弟之稱,畢業後,黃定邦投考警察,水柔柔則進報館做事。
如今,黃定邦成了重案組總督察,水柔柔亦當上「娛圈雜誌」的總編輯。
「黃定邦,一場朋友,我也不難為你,可以說的,你就說給我聽吧!」水柔柔說。
「這沒有問題,不,我是有條件的。」黃定邦說。
「唉,結識你這個朋友,真的要搭飛機,總是乘人之危,唉,算我倒霉,條件盡管說出來吧!」水柔柔扮作可憐地說。
「我想你幫我打探晴空電影公司董事總經理衛舒的背景,這在你而言,可以說舉手之勞。」黃定邦說。
「少給我戴高帽,你要知LILY的資料,我給你查就是。」水柔柔說:「閒話休提,速速報料。」
黃定邦向水柔柔說出事件始末,水柔柔運筆如飛,將黃定邦說的話記下。
「水柔柔,我已將獨消息給你,莫忘了對我的諾言。」黃定邦送走水柔柔時,再度提醒他。
此時,美姬亦完成她的任務,而記者心滿意足離去了,唯獨羅斯仍在附近徘徊。
「那個羅斯真的難打發。」美姬無奈的對黃定邦說。
「羅斯是一個盡責節記者,可是有時會不擇手段,為免白小曼的家人受到騷擾,我要多派兩名A組探員陪她們。」黃定邦說。
「黃SIR,現在我們又做些甚呢?」美姬一閒下來便老問這個問題。
美姬不是特別熱衷工作,祇是她喜歡與黃定邦在一起,而黃定邦除了工作之外,又不會約會她,所以,她祇有藉工作與黃定邦接近。
「美姬,我現在去殮房找湯明,那個地方你是最不喜歡的了,不如我先送你回家吧!」黃定邦對美姬說。
「不,我也要去,你不是經常對我說,要盡量學多些東西嗎?」美姬有點言不由衷地說。
兩人登上黃定邦那部血紅色司力架跑車後,黃定邦用車內的無線電,通知兩名A組探員「保護」白小曼的母親及二姊。
美姬對殮房仍有極大抗拒感,一踏入殮房入門,她即目不斜視,以免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東西,而殮房內的一切東西,她連碰也不敢碰。
她第一次到殮房,還是一名學警,當時她與其他學員參觀殮房,了解處理屍體的程序。
當她看見地掑放一個花生型的籐籃時,一時好奇將籐籃打開,原來籐籃內盛一具經解部的屍體,把她嚇得回家病了好幾天。
自此,她對殮房有戒心,所以#如果可以避免的話,她都不會踏足這個地方。
可是,黃定邦要來,她也祇好硬頭皮跟來。
進入解剖室後,美姬選了一個離手術最遠的地方站,遠遠看手術上的屍體,心中已經發毛。
黃定邦知道美姬皫弱點,也不去勉強她,獨自走近手術。
湯明剛完成驗屍工作,看見黃定邦,就說:「黃SIR,可以安排死者的家人領屍了。」
湯明的意思,是死者家人可以將遺體領走,安排殮葬事宜。
「湯SIR,死者的致死原因是甚麼?」黃定邦問
「她的胃內就像配葯室,安眼葯,迷幻葯,把胃塞得滿滿的,而且還喝了烈酒,死因是服食過量葯物致死。」湯明說。
「死者是否有潛在性致命疾病呢?」黃定邦打量白小曼的遺容說。
白小曼的臉孔經清洗後,顯得安祥。
「黃SIR,她比我還健康呀!」湯明笑說。
「可是,有人說她患了血癌,而且還有醫生紙証明。」黃定邦今次將目光投向站得遠遠的美姬,美姬似乎已有點渾身不自在。
「這是不可能的。」湯明一邊分辯,一邊從死者身上抽出血液,注入一枝試管,再將試管放入一部離心機內。
未幾,湯明將試管取出,試管內的血液已按不同比重分成好幾層,湯明瞧了瞧試管說:「她(白小曼)的白血球數量完全正常,不像患有血癌。」
「如此說來,一定是有人在蓄意誤導,但他為何這樣做呢?」黃定邦感到困擾。
黃定邦帶美姬及這個疑團離開殮房。一上車,就收到重案組探員的呼喚。
「喂,我是黃定邦,甚麼事?」黃定邦對無線電通話器說。
「黃SIR,警察公共關係科催了多次,那些記者纏要知道白小曼的死因,我們應怎樣回答?」重安組探員問。
「驗屍已有結果,死者是服食過量葯物致死,案件分類是自殺案。」黃定邦說。
「黃SIR,羅斯要求警察公共關係科証實白小曼是否患了血癌。」探員的話,令黃定邦感到羅斯的確神通廣大,連這事也被他查到。
「對羅斯說,此事無可奉告,因與案件無關。」黃定邦知道無論答是或不是,羅斯都會大造文章,與其如此,索性答無可奉告,讓羅斯自己去想好了。
黃定邦與美姬返回重案組總部時,已是凌晨時分,黃定邦召開偵緝會議,聽取探員的報。
「黃SIR,白小曼的醫生紙,傷者叫吳六,替晴空電影公司工作,在去年十二月三日,出外景時被鐵片割傷手部,送伊利莎伯醫院治療,由陳醫生開出醫生紙証明傷勢。」細奀首先向黃定邦報告。
「又是晴空電影公司,看來那個衛舒一定有問題。」黃定邦可以肯定醫生紙是衛舒偽造的,可是又摸不透她的動機。
「黃SIR,我們一共接觸了白小曼的二十三名朋友,大部份都表示很久沒有見過她,唯一與她接觸得最多的是她的褓母張小姐。」德仔報告D組探員的調查結果。
「張小姐說,較早前白小曼曾與晴空電影公司有合約糾紛,結果由她出面解決,她想不出白小曼為何要自殺的原因。此外,張小姐說,在出事前一日,她還與白小曼談拍『港澳傳奇』事宜,白小曼說不拍這套片,她也沒有勉強,當時白小曼還顯得很開心。」德仔說。
「張小姐說,原約好白小曼第二天返電影公司商談拍攝一部清代宮幃片,白小曼已答應出席,豈料分手不足一日便收到白小曼的死訊,大出她意料之外。」
德仔的報告到此結束。由於他有提及晴空電影公司,令黃定邦對這間電影公司更感懷疑。
「換言之,我們要全力調查死者在過去二十四小時究竟到過哪些地方,與哪些人接觸過。晴空電影公司方面,由我親自調查。」黃定邦說完,會議亦告結束。
翌日,黃定邦約了水柔柔吃午飯。這一頓飯,可以說是為公也為私,因為兩人各有各忙,少有聚首的日子,趁今次機會可以舊。
兩人談談笑笑,令那頓飯吃得舒服極了。飯後,兩人轉到附近一間酒店附設的咖啡室,呷咖啡,才轉入正題。
「黃定邦,你交上了我,真是八輩子積的福。昨晚我不等雜誌出版,就為你四出打探衛舒的資料,總算不負所望。」水柔柔眉飛色舞地說。
「衛舒是晴空電影公司節董事總經理這點相信你已經知道,但相信你不知道她節丈夫叫何文吧!」水柔柔留意黃定邦的反應,見他若無其事,不由有些心急,於是接說:「何文節哥哥是何龍,就是『天字幫』的龍頭大哥,這個人你不會陌生吧!」
對於「天字幫」及何龍,黃定邦自然不會陌生,因為沒有「天字幫」及何龍,重案組的工作就會清閒得多。
何龍是何氏集團的董事長。何氏集團以經營建築業為主,是香港的大地產商之一。地產業務祇是何龍用以掩飾他的不法勾當,他實際的經濟命脈,是建於黃、賭、毒、黑之上,地產公司祇是替他將見不得光的錢「洗淨」,成為「正當」的資金。
何文是何龍的胞弟,亦是他「業務」上的左右手,要不是水柔柔說出來,黃定邦也不知道何氏這兄弟竟也打電影圈主意。
黃定邦相信,何文斷不會正正經經的去做電影公司,其中一定有陰謀。
「這個消息,是我幾經辛苦才打探到,因為何文一向沒有露面,電影公司由衛舒打理。」水柔柔不忘在自己的臉上貼金。
「晴空電影公司在三年前成立,屬獨立電影公司,規模不大,經常招考女演員,衛舒更以星探身份,邀少女加入她的電影公司。」
「三年來,他們對外宣稱拍了十四部電影,又經常為旗下女演員召開記者會。可是他們所拍的十四部電影,沒有一部在香港上映過,而他們旗下的女演員都僅限於紙上明星。」
「晴空電影公司出版了一份『秘密周刊』,每期都用旗下女演員的艷照作封面,銷量倒也不錯。」水柔柔的話有點酸溜溜,畢竟是同行如敵國。

7.查牌牌
「不是我說同行的壞話,晴空電影公司旗下的女演員,都是有得『斟』的,亦即是出賣肉體,不過她們通常接一些喜歡玩女明星的人或者是外地遊客。」
水柔柔不愧是「娛圈周刊」的總編輯,在短短時間內就挖出這麼多消息,黃定邦總算沒有找錯人。
涉及何氏兩兄弟,令黃定邦感到晴空電影公司較自己原先所想的複雜得多。另方面,他總認為白小曼之死,與這間公司有關。
「黃定邦,夠詳細了沒有,相信就是你自己去查,也查不到這麼多吧!」水柔柔這個人毫不放過貶低黃定邦的機會,這可說是他兩人之間的樂趣。
「水柔柔,我黃定捷真的甘拜下風。」黃定邦說。
「黃定邦,又來甚麼花樣,每次你捧我之後,一定有陰謀的!」水柔柔似乎感覺到黃定邦不懷好意。
「水柔柔,我認為困難的事,在你而言是輕而易舉,例如晴空電影公司旗下的女演員,你總有熟悉的吧!」黃定邦說。
「那些紙上明星,我又怎會與她們相熟?」水柔柔首次認低威。
「這是說你剛才是說謊了。」黃定邦直攻水柔柔的弱點。
「甚麼?我哪是說謊?」水柔柔幾乎筰椅子上彈了起來。
「我沒有冤枉你的,你說晴空電影公司的女演員賣淫,可是你與她們不相熟,你又怎知她們賣淫呢,不是說謊是甚麼?」黃定邦好整以暇地說。
「我沒說謊!我是聽人說的。」水柔柔漲紅了臉說。
「嘿嘿,聽人說的。」黃定邦輕屑地說。
「黃定邦,要怎樣你才相信!」水柔柔簡直氣炸了肺。
「除非有人肯現身說法。」黃定邦不假思索地答。
「好,我就去找,以免你把我看扁了!」水柔柔拍心口說。
經黃定邦一激,水柔柔連茶也喝不下去,離去了。黃定邦知道,水柔柔一定會千方百計去履行他的諾言,對此,黃定邦實在放心得很。
回到重案組總部,探員正就傳媒節報導議論紛紛,畢竟,娛樂圈未來新星出了事,自然會成為茶餘飯後節說話資料。
況且,按一般情況,白小曼這宗案件亦應告一段落,趁未有新的工作,大家輕鬆一下。
「美姬,可有甚麼內幕消息?」沒有直接參與這宗案件的探員,纏美姬,向她打聽。
「環球日報記者羅斯說,白小曼是因為患了血癌才自殺的,羅斯今次有沒有「作」(誇大)?」小肥問。
「才不是呢!白小曼是被人光了積蓄,才走上絕路!」蘇珊說。
「會不會是被人騙財騙色?」中豬也來搭口。
「說不定就是這樣子。」細黑煞有介事地說。
「錯!錯!你門全部錯了!」
說話的是重案組的包打聽,可能由於她的腰祇有十六吋的關係,所以她特別喜歡穿貼身牛仔褲,令她可樂瓶身材更加顥現。
「包打聽,求求你不要為五斗米折腰!」小肥這次向包打聽拋起書包來。
「為甚麼?」包打聽臉部的表情十分誇張地問,那張塗得紅彤彤的咀唇,成了一個「○」型。
「我擔心你節腰會斷!」小胖說完哈哈大笑。
由此可見,包打聽節腰是如何纖小。
當包打聽說各人的猜都不正確時,各人都異口同聲地問:「包打聽,你有甚麼堅料(重要消息)?」
「白小曼主演的『聲色犬馬』就快上演了,是不是?」包打聽不答反問。
「是啊!」
「這還不明白嗎?白小曼是借自殺來宣傳,不過弄假成真,送了命,事情就是這樣簡單。」包打聽當自己是白小曼肚內的蛔蟲似的。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蘇珊第一個對包打聽節話存疑。包打聽白了她一眼又擺出信不信由你的姿態。
「其實,我們也不用胡猜瞎估,問美姬不就一清二楚?」細黑節話,令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美姬身上。
「唉,點解你地唔睇《娛圈周刊》呢?」美姬沒好氣地說。
「《娛圈周刊》今天一早就賣光了,我行得連鞋都穿了仍買不到。」包打聽說。
美姬被他們纏得脫不了身,祇得將事件的調查經過說話給眾人聽。
「看來,白小曼是真的自殺的了,但她為何要自殺呢?」
他們的問題,亦是黃定邦心中的疑問。
正當黃定邦在推測白小曼的尋死原因時,美姬敲門進來。
「黃SIR。」美姬向黃定邦打招呼。
「咦,美姬,找我甚麼事?請坐。」黃定邦說。
「黃SIR,今晚有空嗎?」美姬說完,臉上已泛起紅霞,令她更嬌俏動人。
「有的。為何這樣問?」黃定邦通常在答了問題後都會反問對方。
「今晚是我的生日,我希望黃SIR能陪我吃一頓飯。」美姬說話的聲音僅僅令黃定邦能聽到。
「既然壽星女誠意邀請,我又怎會掃興呢?」黃定邦說:「要不要回家裝扮一下?」
當晚八時,黃定邦駕車到美姬家中接她。
美姬上車後,黃定邦從車的後座取出一束鮮花,交予美姬說:「生日快樂。」
「多謝黃SIR。」美姬接過花後有些失望,因為黃定邦送的是一束百合花而非玫瑰花,顯見黃定邦祇視她為普通朋友。
不過,黃定邦肯赴約及送花,美姬已心滿意足了。
兩人吃過晚飯後,美姬提議到酒廊聽歌。
黃定邦不喜歡酒廊的嘈雜,不過既然美姬想去,他不便掃興。
酒廊設在一座大廈的地庫,人聲與歌聲混在一起,加上通風系統不怎麼完善,室內霧瀰漫。
美姬有點後悔,因為在這種環境下,她根本無法與黃定邦交談,但地方是自己選的,總不成一座下就走吧!
黃定邦抱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情,反而沒有甚麼特別感覺。
不過,由於台上獻唱的歌手水準不高,黃定邦無心欣賞,反而在酒廊內游目四顧。
黃定邦發覺,酒廊之內,除他現在所坐的「散座」外,還設有多個貴賓房。
貴賓房是一個獨立間,可容六至十人。
黃定邦留意到,其中一間貴賓房顏顏有男女出出入入,覺的那些男女不是到來聽那麼簡單。
「美姬,我陪一會,我要打電話。」
黃定邦打完電話之後,經過演唱台時,向歌手遞了一張字條。
「今日是美姬小姐的快樂生辰,我代表今日星餐廳酒廊,祝美姬小姐青春常駐,永不皺皮!」台上的歌手朗讀一張紙條後,便唱出一首生日歌。
「黃SIR,多謝你。」美姬知道生日歌是黃定邦所點的,於是向他致謝,心中還有點甜絲絲的。
「美姬,不用客氣。」黃定邦說。
當台上的歌手開始唱第二首歌時,原本燈光昏暗的酒廊突然火通明,台上歌手中斷演唱,樂隊亦停止奏樂。
「各位貴客,警方查牌,如無必要,請勿離開座位,多謝合作。」酒廊的經理通過擴音器宣佈這個消息。
在酒廊的出入口,此時陸續出現在恤衫上掛証件的便衣探員,而一隊藍帽子警員亦開始執行任務。
查牌是警方的例行工作,主要是巡查一些可能遭黑社會騷擾的地方,阻嚇黑社會胡作非為。
警方通常會查看在場各人的身份證,同時監查可疑人物。
「怎麼會這樣巧皫,竟然會遇上查牌。」美姬說:「黃SIR,我們是否要表露身份,協助查牌?」
「美姬,這並非我們的工作,況且,我們處理的是嚴重罪案,而且現在我們又剕執行職務,無須表露身份。」黃定邦說。

8.喬裝
在查牌行動約莫半小時完成後,酒廊又恢復原來的氣氛,就像沒有事發生過一樣。
凌晨時分,定邦送美姬回家,美姬顯得有點依依不捨。
美姬的心意,黃定邦哪會不知道,他祇是詐作不知而已。
翌日,黃定邦返回重案組總部不久,細奀即拿了一個文件夾進來。
「黃SIR,尖沙咀環頭送來的文件。」
細奀將文件夾放在桌面上說。
「細奀,麻煩你坐一會等我,我可能有事要你幫手。」黃定邦地閱讀文件夾內的資料。
「何龍、何文、衛舒、丁丁、英英、李圖……」黃定邦唸一串名字。
「紅奀,麻煩你幫我查一查他們的底細,通知德仔派人監視我們。」黃定邦說。
原來黃定邦昨晚發覺酒廊內的貴賓房有可疑,立刻與尖沙咀皫指揮官聯絡,要求協助,並藉查牌,紀錄貴賓房內各人的資料。
雖然白小曼自殺案已告一段落,但黃定邦認為這件事可能祇是一個開始而非終結。
雖然現時搜集到的資料,矛頭都指向晴空電影公司,但沒有足夠的「罪案元素」可以向該公司採取行動。
黃定邦希望,藉不斷的追查,能發現蛛絲馬跡。
下午,德仔為黃定邦帶來一個新消息。
「黃SIR,白小曼死前的二十四小時行,已有初步眉目。」德仔說。
「七月二十日晚上十一時許,灣仔一帶的酒吧,有很多人見過白小曼出現。」
「在金鈴酒吧內,她更請所有人飲酒,而她自己亦喝得醉醺醺。」
「金鈴酒吧的老闆娘哉絲與白小曼相熟,她知道白小曼的真名叫胡芮梅,有另一個藝名叫胡家美。」
「哉絲說,白小曼有吃迷幻葯的習慣,以前常與白小曼到來喝酒的叫做LILY,据知是晴空電影公司的負責人。」
「當晚,白小曼喝醉後,由一名叫麗娜的女子扶她離去。据知,麗娜是晴空電影公司的特約演員,與白小曼相識,當時是七月二十一日凌晨一時許。」
「凌晨三時,白小曼到灣仔警署報案,說被一個名叫LILY的女子倫去財物。由於當時她神智不清,而又報住尖沙咀,報案室決定將案交由尖沙咀環頭處理,並她中午二時到尖沙咀錄口供。」
「白小曼後來沒有到警署。至下午五時,尖沙咀警署派一名探員往找她,才揭發她已毒身亡。」
「據白小曼的二姊說,在中午十二時許,她曾致電白小曼邀吃午飯,但白小曼說沒有胃口而拒絕了。」
「法醫官湯明的驗屍報告顯示,白小曼服葯時間在下午二時半左右,是先服迷幻葯,再吃安眠葯,死亡時間約在下午四時。」
德仔的報告十分詳細,而且對牽涉在內的人物作了調查。
「LILY就是衛舒,這點相信黃SIR已經知道。至於麗娜,由那天開始,便沒有在金鈴酒吧出現。」
「據金鈴酒吧老闆娘哉絲說,麗娜欠了耳窿犀利祥五萬多元,最近被追債追得緊了,四出向人借錢,更在金鈴酒吧接客。」
「我們去過麗娜居住的地方,她租住軒呢詩道一大廈內的一個房間。據同屋住客稱,在二十一日早上,曾見過麗娜回來,但逗留了一會就離去了,有人見她手挽一個手提袋。」
「我推測她可能到別處避債,於是追查她的行。根據人民入境事務處資料,麗娜在二十一日早上前往澳門,未有她回港的紀錄。我已關照人民入境事務處留意麗娜的行。」
「德仔,做得好。」黃定邦由衷地讚他後說:「白小曼這宗案件,可能牽涉更嚴重的罪案,表面上這宗案已經完結,實際上,調查工作現在才開始。」
一九七四年七月二十七日,白小曼出殯,大殮後送往柴灣火葬場火化。
黃定邦及美姬,亦有到靈堂致祭。
靈當內外,有十多名記者在探訪,他們大部份走娛樂新聞的,所以,羅斯與他們站在一起,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咦,你是新入行的吧?怎麼老是站不影相的。」入行三個月節娛樂日報記者小魚對羅斯說。
羅斯竟被人說是新丁,真是點啼笑皆非。這也難怪,雖然在跑社會新聞的記者中,他是老大哥,但在娛樂記者群中,他是籍籍無名。
羅斯白了那個記者一眼,看見黃定邦及美姬出現,連忙走過去。
「黃SIR,白小曼這單案是否還有下文?」羅斯問。
對羅斯的新聞觸角,黃定邦是佩服的,雖然對羅斯沒有好感,但仍回答他:「白小曼的案件結束了,是服食過量葯物致死,無須召開死因研究庭,我今天來祇是拜祭一下死者而已。」
黃定邦說完就偕美姬進入靈堂,兩人安慰白小曼的家人後,就坐在一個可看到整個靈堂的位置,留意是否有可人物出現。
影視界中人,包括李翰祥夫婦,邵氏女強人方逸華,陳萍、汪禹、陳觀泰、王鍾等都有到場致祭。
水柔柔就夾雜在這些電影人之中,看情形是在進行採訪。
辭靈之後,水柔柔臉有得色地走近黃定邦。
「黃定邦,一頓豐富午餐交換你想知的東西,如何?」水柔柔說:「要請埋美姬小姐的啊!」
「唉,水柔柔,你說怎樣就怎樣吧!」黃定邦一臉無奈地說。
三人登上黃定邦的車子後,美姬首先打開話匣子。
「黃SIR,剛才瞻仰遺容的時候,見白小曼全身穿紅色衣服,究竟是甚麼意思?」
「這表示死者要化作厲鬼,向害她的人報仇。」黃定邦答。
「究竟誰人害她呢?」美姬問。
「我也想道答案。」黃定邦說完,已將車停泊在一間酒樓附設的停車場。
吃午飯的時候,水柔柔不斷向美姬說娛圈逸事,她聽得津津有味。
「黃定邦,美姬小姐對娛樂新聞這樣有興趣,不如讓她來幫我手吧!」水柔柔笑道。
「我也有這個意思,祇不知美姬是否願意。」黃定邦想也不想就回答。
黃定邦的答案令水柔柔及美姬都呆住了,兩人連忙追問,當黃定邦說明原因之後,兩人才釋然。
「這事就此一言為定,明天美姬就到你那上班。」黃定邦說:「是了,現在甜品也吃完了,你還未說我想知道的東西,是否想白吃?」
「黃定邦,怕了你啦,沒一點耐性!」水柔柔說:「我已搭上了晴空電影公司的于于。我說有個朋友要寫一個關於娛圈女星接客的劇本,如果她肯提供資料的話,就找她做女主角,她已答應了。」
「我安排你們下星期見面,到時你說你是台灣東大電影公司負責人杜尼。杜尼昃一名大鬍子,喜歡穿綠色的西裝,紅色恤衫,那天你就以這個形象出現吧!」
水柔柔知道黃定邦最怕穿紅綠,討厭滿臉鬍子,才特別找了這個「角色」給他做。
約會當日下午,杜尼抵達約會地點時,水柔柔與于于正在閒談。
「于于小姐,今次實在大麻煩你了。」杜尼一口流利的台灣國語,令水柔柔也佩服。
「杜先生,你隨便問好了,我一定會如實回答的。」于于的國語有點生硬,但仍能夠表達意思。
于于今年二十歲,兩年前在灣仔一間酒吧任職時,被衛舒看中,說要捧她做女明星。
「可是,簽約之後,在幾部電影裡做些可有可無的角色後,她就叫我接客。」
「對於她的提議,我也不反對,因為我做吧女時亦有接客,況且衛舒給我的價錢又高,對我是有利而無害。」
「衛舒有我的裸照,當時說是給電影公司『睇大樣』的,原來是給客人『睇辦』的,真虧她想得到。」
「通常有客時,衛舒會叫我們到今日星餐廳酒廊的貴賓房,給客人挑選,如合意的話,就把我們帶走。」
「每接一個客,我們可得三百到一千元甚至更高,視『名氣』而定,如果在電影中當過女主角的,每次可收五千元。」于于說。
「于于小姐,如果我拍電影時,說有一間電影公司,有一半女演員都是接客的,這會否不真實?」杜尼問。
「這當然不真實啦!怎會是一半,應該是全部才是!」于于吃吃笑道。
「就以我們晴空電影公司為例,有哪一個不接?」于于越說越興奮。
「我聽說白小曼也是你們公司的,難道她也……」杜尼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她當然是,祇不過她是『高價貨』。」于于頗有點慣慣不平地說:「其實每個女人都差不多,唔通佢果度鑲鑽石咩,咁貴……」
于于連國語也忘了說,廣東話衝口而出。
杜尼一頭霧水地問水柔柔,水柔柔心想,黃定邦這個小子裝得真像,連忙把于于說的話翻譯成國語。
「在電影公司,你是經常見到白小曼的吧!」杜尼說。
「不,我沒有在電影公司見過她,但她的照片,我倒在『相簿』見過。」于于說。
「有穿衣服的嗎?」杜尼對這個問甚有興趣。
「有才怪,穿了衣服,如何『看大樣』!」于于答得非常爽快。
「于于小姐,真多謝你向我提供資料,我答應你這部戲的劇本一弄好,就找你做女主角。」杜尼誇下海口。
「真的?杜先生,真多謝你,這是我的咭片,你有空就來找我吧!你要我怎樣報答你也可以。」于于的話十分露骨,杜尼怎會不明白。
「于于,我與杜尼還有話要說,你先走吧!」水柔柔對于于說。
于于離開時,杜尼節雙眼仍貪婪地盯她一扭一扭的臀部。
「黃定邦,還裝甚麼蒜!」水柔柔說,可是杜尼像聽不懂他說的話似的。

9.明星夢
「小柔柔,和杜尼說話,不用國語,他怎聽得懂。」說話的竟是黃定邦。
「你們……」水柔柔指杜尼與黃定邦兩人,氣得說不出話來。
黃定邦笑嘻嘻坐下說:「水柔柔,兩個星期前,你打電話給我,說杜尼來港搜集香港應召女郎的資料,叫我幫他的忙,那時我們就認識了。」
「當你叫我扮杜尼時,你大概以為他已返回台灣,其實他仍在香港,所以我將計就計,對杜尼說,你安排了一名掛名女演員去接客的于于給他訪問,所以杜尼才來到這。」黃定邦說。
「你們剛才的談話,我已用定向錄音機錄下了,要不要聽一次?」
黃定邦的話,把水柔柔氣得要死。
「是了,杜尼,你為何會說找于于做女主角呢?」黃定邦問杜尼。
「她不錯的呀,不找她找誰?」杜尼說。
今次,輪到黃定邦與水柔柔面面相覷。
「黃定邦,水柔柔,今次真的多得你們幫忙,我這套『應召女郎』一定賣座的,我要趁未淡忘前將剛才的談話整理好,兩位,我陪了。」杜尼說。
水柔柔一心要作弄黃定邦,反被對方作弄,本來有些不高興,但在黃定邦送他幾頂高帽後,他的心情轉好了。
兩人閒聊了一會,黃定邦腰間的傳呼機響了起來,他用電話覆機後,對水柔柔說有要事辦,就離去。
當黃定邦駕車抵達荃灣海壩村一幢二層高村屋時,大批探員已將現場封鎖。
「情況怎樣?」黃定邦問較早前抵達現場的德仔。
「兩個受害人已逃出來,據知單位內仍有一名受害人,正被人挾持。」德仔說:「但實際情況仍未清楚。」
「有嘗試與屋內人聯絡嗎?」黃定邦問。
「有。」德仔說:「不過,屋內沒有人答話。」
「如果屋內有人的話,他一定會答話,與我們討價還價,如果沒有動靜的話,一是屋內沒有人,一是屋內出了事。」黃定邦分析情況說。
「這單位有一扇窗打開了,派一手足由天台縋繩下去,看看室內情況。」黃定邦說。
一名探員在其他同僚協助之下,從天台縋繩緩緩降下至三樓案發單位。
在場探員均如箭在弦,作好準備,部份更擎槍在手。現場人人屏息以待,直至那名探員作了一個「OK」手勢,各人才鬆了一口氣。
「屋內沒有人!」那名探員扶窗框說。
「保持現狀,高度戒備。」黃定邦恐怕歹徒躲在探員看不到的地方,所以沒有叫那個探員由窗口進入單位將門打開讓門外的探員入內,因為那名探員在入屋後如遭歹徒襲擊,就十分危險了。
所以,黃定邦情願吩咐門外的探員破門而入,因為人多勢眾,較為安全。
探員入屋後,發現該個兩房一廳的單位,廳中沒有人。一間房的房門打開,內空無一人。另一間的門則掩,探員扇形散開,將那間房圍住。在窗外的探員這時亦已進入屋內。
一名探員將門推,看見房內有一名滿身鮮血、全身赤裸的女子倒臥在地上。
「有傷者,通知救護員上來!」一名探員叫。
早上樓下等候的救護員立刻上樓,將傷者送院。
擔架經過黃定邦面前,他的神色十分凝重,從傷者的傷勢判斷,她節生還機會是微乎其微。
果然,傷者送院後證實不治,隨即被送殮房,等候認屍。
「另兩名受害人現在在哪?」黃定邦知道傷者返魂無術後問。
「她們都受了輕傷,已送到醫院檢驗。」德仔說。
「我先到醫院為他們錄口供,現場交由你及細奀處理。」黃定邦對德仔說。
抵達醫院後,黃定邦向醫生表明身份。
「她們的情緒仍十分激動,我認為由一名女性替她們落口供會較適合。」醫生有這樣的提議:「其中一人已注射鎮靜劑入睡,你們可替另一個落口供。」
黃定邦早已想到這一點,所以離開現場時,通知了美姬趕來醫院協助。
話剛說完,美姬已經趕到了醫院,現在的她,似一個女記者多過一名女探員。
「黃SIR,這是一宗甚麼案件?」美姬問。
「初步是禁錮案,共有三名女子遭人禁錮,今日下午,其中兩人逃出,亦即待會你見到的兩名,一名則被我們救出,資料就祇有這麼多。」黃定邦說。
美姬在醫生帶領下進入病房。房內的兩張病床上各躺一女子。靠近病房門的一個,身子仍不住顫抖,滿臉淚痕。
靠近病房門口的那一個,年約十八歲,一頭披肩長髮,被人剪得參差不齊,美姬看得出,有部份頭髮曾被火燒過。
那名女子的左臉有一大片瘀傷,與她白皙的臉成一強烈對比。
美姬在病床旁的一張椅子坐下,她憐惜地撫那女子的面部,就像慈祥的母親撫恤自己的女兒一樣。
「你們現在已經安全了,有甚麼話跟我說就可以,我是重案組的美姬沙展。」美姬用「指壓」技術配合她的說話,令對方消除恐懼,並說出事件始末。
那是一個悲慘的故事。那些事禽獸都做不出來,可是由那些「人形獸」做了。
那名女子叫阿娟,十八歲,在深水大南街一間製衣廠工作。在她隔床的,阿萍,十七歲,製衣廠的養成工。至於未能逃出而遭毒手節阿蘭,祇有十六歲。
阿娟、阿萍、阿蘭都在慈雲山居住,由於每日上工、放工都乘同一部廠車,很快就稔熟了。
正如很多女孩子一樣,她們都喜歡看娛樂新聞,都喜歡發明星夢。
「你看當明星多威風,有靚衫,收入又多,那似我們做車衣的,連一件像樣點的衣服也捨不得。」阿蘭翻「秘密周刊」,指上面的照片說。
「阿蘭,說真的,你的條件哪會比那個青春玉女飛飛差,要是你去指電影,鐵定可以把她轟下來。」阿娟半開玩笑地說。
「阿娟,你也不遜色呀!要是你肯去選香港小姐,冠軍一定非你莫屬!」阿萍也來吹捧一番。
三人你說說我,我說說你,就像曹操與劉備煮酒論英雄,大有當今影壇巨星非她三人莫屬。
「要做明星,光是說有甚麼用?」一把聲音從三人的身邊響起。
說話的是麗娜,她是製衣廠的女管工,阿蘭、阿萍、阿娟三人亦歸她管轄。
麗娜為人十分隨和及豪爽,與屬下女工打成一片,更經常舉辦旅行、燒烤、遊船河等節目。
「麗娜姐,我們不過是打打牙較!」阿娟說:「我們怎有資格做明星?」
「你們認為做明星很困難嗎?」麗姬問三人。
「當然難了,我們根本找不到門路。」阿蘭說。
「是啊!聽說有電影公司派出星探發掘新星的,可是我們從沒有遇過。」阿萍附和阿蘭說的話。
「本來選美也是入娛樂圈的門徑,可是這種方法太過公開,如果選不到,就無地自容了。」阿娟說。
「你們有沒有試過寫信到電影公司毛遂自薦呢?」麗娜問:「『秘密周刊』不是每期都有刊登晴空電影公司招聘演員的表格嗎?」
「我們有研究過用這種辦法,但這種辦法太渺茫,因為每期會有數以千計的人投考,很難會選到我們的。」阿蘭說。
「你們實在想得太多了,如果你們將表格填妥寄回去,我包保你們有回音。」麗娜滿懷信心地說。
「麗娜姐,你何以這樣肯定?」阿娟問。
「我的男友在晴空電影公司招考演員的,祇要我向他交代一聲,包保你們入選。」麗娜說出原因。
「真的!」三名少女異口同聲地說:「如果成事,我們一定會好好報答麗娜姐的。」
應徵信寄出之後,轉眼又過了一個星期,三人由熱切盼望轉而開始有點失望。
她們曾多次追問麗娜,麗娜則說已向男友打過,說已將她們的資料交給導演,不用多久就會有回音。
果然,十日後(七四年五月八日),三人都收到晴空電影公司的回信,叫她們前往試鏡。
「怎麼我們二人試鏡節時間地點都是一樣的?」阿娟首先發現這個問題。
「是啊!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可是,這個問題,連麗娜也不上來,她說:「明天試鏡時,不就知道啦!」
翌日,三人聯袂依時抵達晴空電影公司,接見她們的是衛舒。
「三位未來新星請坐,我是這的董事總經理衛舒,你們叫我LILY好了,三位比寄來的照片看來更美麗。」衛舒的話令三人心花怒放。
「我看你們寄回來的表格,發現你們是同一間製衣廠工作,心想你們可能譅識,才一併約你們前來。」衛舒說:「究竟我有沒有估錯?」
「衛小姐,一點都不錯,我們是相識的。」阿娟說。
「叫我LILY得了,如此就最好,因為我打算開一部新戲,叫『三朵金花』,要找三名女主角,她們在戲中分飾三姊妹,從近二千封應徵信中,你們三個是最合適的了。」衛舒說。
「這部戲由於要趕聖誕檔期,所以要連續拍三個月,你們不但要辭去現時的工作,在這三個月內,還要住在公司宿舍,方便拍攝工作。」衛舒說:「片酬方面,下每人五千元。」
第一次拍戲就當正女主角,還有五千元片酬,這樣的條件十分吸引人,阿蘭及阿萍已立刻答應,祇是阿娟仍猶疑不決。
「阿娟,為何不答應?」阿蘭及阿萍悄悄地問她。
「辭工還不是大問題,可是要離家三個月,我媽一定不答應的。」阿娟說出她的顧慮。
「我們幫你勸服她就是鄃,不用擔心。」阿蘭說。
「三位,商量好了沒有?」衛舒在催促她們。
「我和阿萍沒有問題,可是阿娟怕難以向家人交代。」阿蘭說。
「唏,真是女,拍電影是光明正大的事,怕甚麼!」衛舒說:「如果阿娟不肯簽約的話,我就要將戲押後,而阿蘭及阿萍你們兩人亦不必簽約,待我們有合適的角色才通知你們吧!」
衛舒的話,令阿蘭及阿萍十分緊張,更加緊游說阿娟,因為如阿娟不拍的話,她們也沒得拍。
在兩人的苦苦相勸下,阿娟最後答應簽約。
「明天你們回這報到,不需要帶太多衣物,我們會給你們添一些新的。」衛舒說:「為免節外生皮,你們三人就說到澳門玩幾日吧!」
三人對衛舒的話唯命是從,翌日即向衛舒報到。
「黑仔,送三位小姐到宿舍。」衛舒對一名打手模樣的男子說:「好好安頓她們!」
宿舍不在市區,而是在荃灣海壩村一間偏僻的村屋,附近沒有民居。村屋樓高三層,除了第三層外,另兩層都沒有人住。
第三層有兩個單位,一個單位空置。黑仔把三人帶入另一個單位,單位內有三名男子正在玩啤牌。
單位內有兩房一廳,一間房內有兩碌架床,另一間房則祇有一張大床,兩間房都沒有窗。
兩間房的四壁連天花板都了吸音板,祇要將房門關上,房內房外聲色不相聞。
「你們就住在那間房(有兩張碌架床那間),為方便拍戲,沒有我們批准,不准擅自外出,知道嗎?」黑仔說。
「我可以打電話嗎?」阿娟問
「不可以,這裡的電話不能隨便用的!」黑仔斷然地說:「這是公司的規矩,你們一定要遵守。」
晚上,麗娜到達宿舍,並帶來罐頭、啤酒、汽水、飯盒等。
「三位小妹妹,為慶祝你們成為電影明星,今晚不醉無歸。」吃飯的時候,麗娜對阿娟、阿萍、阿蘭說。
「我們不懂喝酒,喝汽水當酒吧!」阿娟對黑仔等人仍有顧忌,恐怕喝醉了出差錯。
可是,她們所喝的汽水,已下了迷幻葯,飯還未吃完,三人都已迷迷糊糊的了。
翌日,阿娟醒來時嚇了一跳,她發現自己全身赤裸,下體還赤痛,而且遺有穢跡,她知道發生了甚麼事,頓時又警又怒。
阿娟想找片布遮掩身體,可是整間房內,連一張紙也沒有,完全沒有可以蔽體皫東西。
在另一張碌架床的下格床位,全身赤裸的阿蘭及阿萍,尚未醒過來。
阿娟朝她們的打量,發覺她們與自己同一遭遇。
當阿娟考慮是否將房門打開時,房門已被人打開了,開門的是身上祇穿內褲的黑仔,他對阿娟淫笑。
阿娟連忙用雙手遮要部位,口中呼喝:「出去!」
可是黑仔沒有理會,他一步一步向娟進迫,說:「咋晚如死魚一樣,沒有一點情趣,現在你醒了就最好,讓你享受一下吧!」
阿娟的逃避掙扎,反而激起黑仔的慾火,最後,娟完全絕望了,她閉上雙眼,承受心靈及肉體上的痛楚。
下午,阿娟、阿萍、阿蘭三人都先後被黑仔等人輪姦。最初,她們還有淚可流,但最後,連淚也沒有了。
「由今日起,你們要出去接客,你們不要想逃走,否則我們會把你們毀容,今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黑仔對她們說:「還有,你們的裸及錄影帶在我們手上,如果你們不聽話,我就將你們的裸照在色情雜誌上刊登,錄影帶則作小電影播放。」
在黑仔等人的威嚇下,三人不敢反抗,因為她們知道反抗也沒有用,反而增加肉體上的痛苦。
數日之後,三人首次出外接客,由打手駕車送她們到公寓,接完客後才把她們送回村屋。
阿娟第一次被帶到公寓時,那名打手警告她勿拒絕接客,否則會狠狠的打她一頓,或找人將她不斷輪姦,令她後悔自己所做的事。
阿娟入房之後之久,不名男子就進入房內。那名男子十分斯文,你是一名「白領」。
「小姐,他們說仔是初出來做的,不要緊,我會很溫柔的對你。」那名男子說,已開始解去頸上的領帶。當他看見阿娟沒有任何動作時,他又問:「不用怕羞,就當我是你的男友吧。」
「先生,我可否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求我!」
阿娟突然跪在地上,抱那名男子的雙腳,哭說。
那名男子嚇了一跳,連忙把阿娟扶起,雙雙坐在床上,然後問:「小姐,究竟發生甚麼事?」
「我是被人強迫接客的,求你教我。」阿娟說。
「甚麼?你是被迫的,那是怎麼一回事?」那名男子問。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求你替我報警,我和男兩個朋友被囚禁在海壩村一間村屋,你做做好心救我們吧!」阿娟哀求。
「這不是逼良為娼嗎?他們眼中是否還有王法?小姐,你放心,我一定幫你的!」那名男子說。
阿娟離開那間公寓時,心中充滿希望,因為祇要那名男子報警,她及阿蘭、阿萍就可逃出生天。
晚上,沒甚麼動靜,直至十時許,黑仔與另三名打手進入阿娟等人所住的房間。
那間房的面積頗大,約有二百呎。
「把阿娟綁好!」黑仔對三名打手說。
所謂綁好,並剕把阿娟結結實實地綁,而是用四條繩索套她的雙手雙腳,然後將繩索分別綁在大床的四角。
綁好之後,阿娟就如一個「大」字騰空掛在床上。
「你們想怎樣!」阿娟痛苦地說。
阿蘭及阿萍經過數日的折磨,已嚇破了,此時更不敢張聲。
「阿蘭,阿萍,你可知我像為何這樣招呼阿娟呢?」黑仔問。
阿蘭及阿萍搖了搖頭。
「因為她不懂知恩圖報呀!」黑仔得意地說:「她竟然要報警拉我們,可笑的是,她不知道那人也是我們的人!」
這番話聽進阿娟耳中,令她感到絕望,而阿蘭及阿萍嚇得一身汗,因為她們也想過這樣做。
接下來,在『刑房』內生的事,令阿娟等三人終生難忘。她們努力要忘記,可是祇要一閤上眼,那恐怖的一幕即會在腦海中浮現。
「黑仔,你們做得太過份了!」
連衛舒也這樣說,可見他們實把阿娟折磨得不成樣了。
「你們把她弄成這樣,看來有三個月不能接客,你們給我計算我們的損失有多大!」
原來衛舒是擔心這個問題。
自那日之後,阿娟就留在屋內養傷,要不是她有強烈的求生慾望,她可能已自殺身亡。
為「幫補」損失,阿萍及阿蘭要接更多的客。一個月過去,兩人都已麻木了。
可是,每當她們看見奄奄一息的阿娟時,心中的怒火又燃燒起來。
「阿娟,都是我們累了仔,如果當初不是我們逼你簽約,我們也不會落到如此田地。」阿蘭內疚地說。

10.苦衷
「我們是好姐妹,不要說這些了。」阿娟說:「祇要我們能逃出去……」
可是,要逃出去談何容易,屋內最少有兩名打手在監視她們,況且,她們身無寸縷,還能逃到那。
「我有一個計劃,不過要等機會」阿娟說。
「五個打手中,以打靶強與爛命祥最好色,祇要待屋內祇有怹們兩個人當值時,我們就可以實行計劃。」
「我引他們入『刑房』玩三人遊戲,你們就機攀窗逃走,向村民求救。」阿娟說:「我知他們一定會上當的。」
「那你又怎樣脫身?」阿蘭問。
「我當然有辦法,你們不用擔心。」阿娟說。
其實,阿娟是打算犧牲自己,因為她知道『刑房』內有不少利器,她打算在兩人發洩後,最被倦的時候把他們殺死。
可是,縱然她得手,亦難逃法律制裁;假如失手,後果就更加嚴重。不過,假如能令阿蘭及阿萍逃出生天,她願意這樣做。
如此又過了一個多月,阿娟的身體已經復原,而她們期待已久的那一天亦來臨了。
那天,由打靶強及爛命祥看守他們。
「強哥,祥哥。」阿娟還未開口,阿蘭已搶先走近兩名打手身邊,在他耳邊說了些話。
「阿蘭,想不到你真是人細鬼大,『熱狗』吃得多,想嘆嘆『三文治』滋味,哈哈!」打靶強的手已肆無忌憚的在阿蘭的身上摸,爛命祥自然也不執輸。
阿蘭在進入『刑房』的剎那,回頭看阿娟及阿萍兩人,硬擠出一個笑容。
「刑房」的房門關上後,阿娟及阿萍按原定計劃攀窗逃走,她們知道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
當她們沿「之」字型的汽車道向下走時,黑仔剛巧駕車回來,看見她們兩人,竟企圖用車去撞她們。
兩人被迫至路邊斜坡,阿娟想也不想,攬阿萍就滾下山坡。
山坡之下是民居,兩人很快就被村民發現,好心的村民用毛將兩人好,然後報警。
(黑仔見出了事,連忙駕車返回那間村屋。
當阿蘭知道阿娟及阿萍已安全時,知道計劃已經成功,她節想法與阿娟一樣,她拿起一把利刀,向三人狂刺。
可是阿蘭畢竟人小力弱,很快就被黑仔奪去手上的利刀。黑仔向她狂刺,然後拉上房門,三人忽忽逃去。)
(括號內所述,是兇徒落網後供出的。)
阿娟說的話,令一向冷靜的美姬也怒火中燒,正所謂人剕草木,誰屬無情?
「阿娟,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將些人渣繩之於法的!」美姬誠意地說。
「阿蘭現在怎樣了?」阿娟問。
「我們已把她救出來。」美姬說。
「真的?」阿娟問:「你沒有騙我?」
「沒有騙你。」美姬說:「你好好休息吧!」
離開病房時,美姬臉如寒冰,但體內的怒火越燒越烈。阿娟不知道阿蘭已經遇害,否則她會更激動。
「黃SIR,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應我!」
黃定邦聽見美姬沉重的腳步聲,已心知不妙,但怎麼也想不到,美姬會說這番話。
「美姬,冷靜點,不要忘記我們是執法者,不能感情用事。」黃定邦沒有回答美姬的問題。
「黃SIR,那些人渣如果給我遇上,我一定毫不猶疑殺了他們!」
一個受過專業訓練的女探員對這件事尚且激動如此,那些人幹了甚麼,黃定邦已可推測到。
「黃SIR,阿娟的證供我不能夠轉述給你聽,你聽錄音帶吧!」晶瑩的淚珠,已滾出美姬的眼眶。
「美姬,我先送你回家,你實在太疲倦了。」黃定邦說。
祇達美姬皫寓所時,美姬的心情已開始平復,她問黃定邦:「黃SIR,這件案我要參與調查,可以嗎?」美姬這樣問,是因為她現在應該是「娛圈周刊」的女記者,而非重案組的女探員。
「這件事明天再談吧!」黃定邦說:「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為爭取時間,黃定邦是在返回重案組中,將那盒錄音帶聽完的,所以一回到案組總部,怹便立刻召開偵緝會議。
「這是其中一名受害人所作的証供錄音,你們先聽一遍,特別留意她所提的人名。」黃定邦說。
阿娟的聲音在會議室響起,與會探員聚精會神地聽,並不斷做筆記。
聽到後段時,不少女探員的眼眶紅了。
錄音帶播完之後,室內各人的心都如灌了鉛一般沉重。
「細奀,有甚麼人你是認識的?」黃定邦問。
「黑仔、打靶強、爛命祥,都是『天地幫』的打手,衛舒是『天地幫』龍頭大哥何龍的弟婦。」細奀說。
「德仔,你有何高見?」黃定邦問。
「麗娜可能就是當晚在灣仔金鈴酒吧扶走白小曼那一個,」德仔說:「現在相信她在澳門。」
「麗娜是『天地幫』賣淫集團的『針』,她專門為賣淫集團物色新血。根據阿娟的描述,兩個麗娜應同一個人。」德仔說:「製衣廠是何龍集團屬下的機構。」
之後,其他與會各人亦紛紛發表意見,一致認為這件事與「天地幫」有關。
案件牽涉到「天地幫」,事情就有點複雜,因為這個幫會以心狠手辣見稱,加上財雄勢大,除非有絕對把握,否則警方不會冒然採取行動。
黃定邦遲遲未向衛舒埋手,就是有這個顧慮。
那時,廉署雖然打了韓德與葛柏這兩隻貪污大老虎,但警界內的貪污行為尚未能連根拔起,所以,「天地幫」在警界仍有十分大的「影響力」。
很多涉及「天地幫」的案件,証人會「拒絕」出庭作証或「推翻」所作口供,証物亦會突然「失」,以致無法檢控。
「各位手足,雖然黑仔等人是『天地幫』的人,但我相信今次是個別事件,未必與『天地幫』有直接關係。」黃定邦說:「我們現在最主要是拘捕黑仔等人歸案,如果捉不到他們,我們才對『天地幫』採取行動。」
「我相信他們會『草』(逃離香港),已通知各出入口岸留意,為防他們偷渡離開,德仔及D組探員與那些人(安排偷渡的)人打個招呼,叫他們自己識做。」黃定邦說。
翌日,美姬打電話給黃定邦。
「黃SIR,是否需要我歸隊?」美姬問。
「美姬,做大事有時要忍辱負重的,明白嗎?」黃定邦有感而發地說。
「忍辱負重?」美姬似乎不明白。
「在電話談話不方便,今晚與你吃晚飯時才詳談吧!」黃定邦說。
放下電話之後,黃定邦了細奀及德仔前來見他,三人稍後一起外出。
黃定邦駕車(並非他的跑車,而是一部警專用汽車,因為身形龐大的細奀,無法擠進他的跑車),把兩人載到大帽山一處空地。途中三人似乎都有心事,沒有交談。
下車之後,山風把三人吹得頭髮凌亂,但他們並不在乎。
「細奀,德仔,你們有話跟我講,是嗎?」黃定邦問。
「是的。」細奀說:「我們不明白你為何不對『天地幫』採取行動,例如今次這件案,很明顯是『天地幫』指使的,但你說與『天地幫』無關,這不是失去一個剷除『天地幫』的好機會嗎?」
「德仔,你又認為如何?」黃定邦問德仔。
「我也認為細奀說得對。」德仔說。
「也難怪你們這樣想,這是因為你們沒有看過刑事情報科的資料。」黃定邦說。
「在過去五年,有十名証人因指証『天地幫』,在上庭前離奇失,刑事情報科相信他們已遭毒手。」
「此外,有七宗毒品案,緝獲的毒品在一夜之間成了豆粉,而四十二宗逼良為娼案件中,有三十七人在庭上說是出於自願。」
「這些貣料,足以顯示『天地幫』的勢力龐大,與之硬撼,現階段並不恰當。」
「我們不是姑息『天地幫』,而是要用雷霆一擊,將之完全瓦解。」
「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盡量搜集『天地幫』的罪証,而非向他們採取行動以致打草驚蛇。」
「細奀,德仔,還有甚麼不明白的?」黃定邦問。
「黃SIR,我們完全明白!」
三人的六隻手緊握在一起,顯示他們鏟除「天地幫」的信心和決心。
「黃SIR,海壩村那宗命案,你似乎並不緊,究竟是甚麼原因?」
在他們乘車返回重案組總部途中,德仔問黃定邦。
「這宗案,就算我們捉到黑仔、打靶強、爛命祥三人,你們猜他們會不會說是『天地幫』指使他們做的?」黃定邦以問題來答德仔的問題。
「我猜他們一定不會,因為如果他們這樣做的話,可能會被滅門,『天地幫』的兇殘手段,他們是知道的。」德仔說。
「可是,難道他們不指証『天地幫』,我們就任由他們逍遙法外嗎?」細奀問。
「每個犯罪的人都要付出代價,這是我們執法者的信念。」黃定邦說:「如果我估計沒有錯,在一個星期內,這件案就可以『偵破』。」
「細奀,德仔,你們準備呈堂証供吧!」黃定邦胸有成竹地說。
晚上,黃定邦在一間情調甚佳的餐廳與美姬共晉晚餐。可是美姬食不甘味,好容易才吃完這頓晚飯。
「黃SIR,你有否認真考慮我歸隊的提議。」美姬問。
「美姬,我不是對你說過不要感情用事,要忍辱負重嗎?」黃定邦呷咖啡說。
「可是,阿娟被虐待至不似人形,阿蘭被殺害,我又怎可不理呢?」美姬說。
「阿娟這單案,我有信心在短期內『偵破』。如要對付『天地幫』,你那方面才有關鍵所在。」黃定邦說:「所以你現在要忘記自己是重案組探員,知道嗎?」
「你真的有把握破案?」美姬問。
「我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的。」黃定邦斬釘截鐵地回答。
在黃定邦說這話五日之後,德仔接到一名線人的電話,說有重要消息告訴他,兩人相約在天星小輪上見面。

11.破案
那名線人叫做老鼠,是「天地幫」成員。
老鼠當警方線人,其實是一舉兩得,一來可得到可觀的線人費,另方面又可向警方提供敵對幫會的不法勾當,借警方之力打擊對手。
警方明知被他利用,又無法不被他利用,因為那些人的確在幹不法勾當。
「何龍(『天地幫』龍頭大哥)的頭腦的確不簡單。」德仔記得黃定邦曾對他這樣說。
在天星小輪上,德仔找老鼠。
「老鼠,今次有甚麼好料(消息)?」德仔問。
「德仔,你今次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否則我就死定了。」老鼠一臉驚惶地說。
其實,這是老鼠的開場白,每次他都是這樣說。
「少說廢話,速速報料。」德仔直截了當地說。
「海壩村那宗命案,我知道是誰做的。」老鼠說。
那宗命案,傳媒雖然沒有報導疑兇身份,但黑道中人雞食放光蟲,心知肚明,這宗命案誰人幹的,根本不是新聞,可是老鼠總喜歡浪費時間。
老鼠見德仔沒有反應,又繼續說下去。
「那宗命案是黑仔做的,雖然他是我的同門兄弟,但他的手法太過殘忍,我冒挑斷手腳筋的危險告訴你。」
「天地幫」有其本身所立的「幫規」,出賣同門兄弟的,會被挑斷手筋腳筋。
「老鼠,你真的沒有改錯名,怎麼總喜歡兜圈子呢?」德仔已有點不耐煩。
「德仔,我說話是多一點,這毛病總是改不掉。」老鼠又在說廢話:「黑仔現在躲在元朗南生圍馬記雞。」
老鼠像計準時間一樣,說完這句話,小輪已泊岸。他訊速登岸,轉眼消失在人海之中。
德仔立刻將這個消息告知黃定邦,黃定邦聽了之後,一臉意料之內的表情。
「德仔,立刻採取行動!」黃定邦下令,並將這次行動交由德仔指揮。
大隊重案組探員喬裝成各式人物,利用不同交通工具抵達元朗南生圍,向馬記場展開包圍。
「怎麼羅斯也來了,是誰通知他的?」
德仔看見羅斯的汽車停泊在通往馬記農場小徑旁邊的草地,感到奇怪。
「大概是黑仔知道我們要來,通知羅斯採訪吧!」
黃定邦雖然是說笑性質,可是與事實相距不遠。羅斯的確是接到個神秘電話才到來的。
由於他當時正在海霸村兇案現場徘徊,所以他較重案組探員早到。可是他得到的消息並沒有指明是馬記雞場,所以他找得滿頭大汗也找不到目標。
直至他看見案組探員出現,他才確定自己沒有摸錯地方。
拘捕過程十分順利。黑仔躲在馬記雞場一間木屋內,重案組探員找到他時,他醉得一塌糊塗。
羅斯取得獨家消息,又攝得整個拘捕過程,自然十分高興。
「黃SIR可否說說破案經過?」羅斯問。
「這是德仔的功勞,你問他吧!」黃定邦說:「德仔,不妨說多一點,好讓羅斯容易下筆。」
黃定邦從不與下屬爭功,有時更將所有功勞歸於下屬,這是他得到愛戴的原因之一。
黑仔被帶返重案組總部後,仍爛醉如泥。黃定邦也不急於盤問他,把他關進霸留所。
「黃SIR,怎麼你對捉到黑仔,似乎一點也不起勁?」德仔問:「是否我做得不好?」
「德仔,今次你做得十分好,換過來由我做,也不會比你做得更好。」黃定邦說:「不要想得太多。」
翌日,當黑仔酒醒之後,他對自己身在留所並不感到意外,而且更與黃定邦合作。
「海壩村那件案是我做的,我承認非法禁錮、迫良為娼及誤殺。」黑仔落完口供之後說。他又供出爛命祥、打靶強及另兩名打手的下落。
可是黃定邦下令德仔按地址採取行動時,那早已人去樓空,原來四人在重案組探員到達之前,已前往警署自首。
黃定邦將五人合作一案作了處理。五人均被控非法禁錮、迫良為娼、強姦、嚴重傷害他人身體的罪名。
至於黑仔,黃定邦原想控以謀殺罪名,但警方的主控官認為謀殺罪名成立的機會不大,因為阿蘭之死,是一種突發性事件,既然黑仔承認誤殺,無謂節外生枝。
一九七五年一月十七日,黑仔等五人在高院被判決,由於各項罪名的刑期都同期執行,黑仔判監七年,其餘四人判入監兩年兩四年不等。
「殺了人祇判幾年監,這成何世界!」到庭旁聽的阿娟憤憤不平地說。
黃定邦知道,黑仔落網及四名打手自首,是由「天地幫」策劃的。「天地幫」有不少善於訴訟的律師,他們已預先教導五人如何落口供,以取得較輕刑罰。
黑仔主動承認罪名及供出同黨,四名打手自首及承認控罪,都是獲得輕判的原因。
其實「天地幫」亦曾想過安排黑仔自首,但這樣做會令警方面目無光,才導演一幕拘捕行動。
「黑仔,你們今次做得太過份了!」出事之後,衛舒立刻召見黑仔等五人。
這時,衛舒已接到消息:黃定邦認為這事未必與「天地幫」有關,除非拉不到黑仔等人,否則不會向「天地幫」探取行動。
如果說重案組內沒有「天地幫」的人,這個消息又如何會在偵緝會議結束後五分鐘,就傳到衛舒那?
重案組內有「內奸」,黃定邦是知道的,佰未能確定與天地幫是否有關,所以他才故意這樣說。現在果然証實重案組內有「天地幫」的人。
「天地幫」把黑仔等五人送到案組手上,就証明了這一點。
警方高層對此十分重視,開始部署「清洗」警隊內部,並加強廉署合作,結果爆發一幕「警廉風暴」。
(「警廉風暴」及「天地幫」將在另書再述)。

12.銀雞
重案組女探員美姬以記者身份,在娛樂圈活動一年之後,已建立起一個消息露通的關係網。
藉美姬的關係,重案組獲知在娛圈之中,有一個龐大的「銀雞」(賣淫的女藝人)集團。那些「銀雞」,有自願亦有被迫的。
警方高層認為必須加以撲滅,並交由重案組處理,黃定邦負責統籌。
由於在七五至七七年間,本港發生多宗大案,令重案組疲於奔命,所以延至七七年八月,重案組探員才向這個「銀雞」集團採取行動。
在採取行動前,由美姬在偵緝會議上報。
「我們今次的目標地點,是銅鑼灣禮頓道十四號九樓及十樓。上址是石英影業公司所在,由安娜任總經理,馬交文任營業經理,兩人是夫婦關係。」
「電影公司辦公室設在十樓,九樓為演員宿舍,安娜夫婦倆也在上址居住。」
「這間電影公司除自資拍片外,亦安排旗下演員外借予其他電影公司。此外,他們亦藉電影公司掩護,供應『銀雞』。」
「『銀雞』大致有兩類,一類是被迫或半自願當娼,另一類則屬自願。自願的一類在進入娛圈前,大部份已有當娼經驗。」
「至於被迫或半自願當娼的一類,她們多是被人暗中拍了裸照,遭迷姦,欠下巨額債或染上不良嗜好而被人操縱。」
「『銀雞』所接的多為外地遊客,或者喜歡『玩明星』的人。通常由安娜安排,先在石英電影公司內看『相辦』,然後相約在樓下的羅蘭餐室見面,合意的話,將錢交給安娜,帶走『銀雞』。」
「在娛圈中,有一個名叫阿松的記者,專為『銀雞』集團址皮條。他經常在遊客區出現,與不少旅行團皫領隊相熟,如有意找『銀雞』的話,祇要持阿松的咭片往找安娜,她就明昄甚麼事了。」
美姬的報到此結束。
重案組內的外籍探員不多,而且放蛇的警探又必須是出於自願,結果這個任務由布朗督察擔任。
八月九日,布朗取了一個「英國護照」,護照上的資料照布朗度身訂做,抵港日期是八月八日,下榻華都酒店一個房間。
為方便工作,該個房間已由重案組人員裝置了電子儀器。祇要布朗按動一個儀器,房門就會自動打開,而在鄰房的探員即收到訊號,可盡快過來採取行動。
此外,單位的電話裝置了錄音器。
布朗今年二十四歲,英國人,一頭金髮襯一張孩子臉,笑起來傻里傻氣的。
今次是他第一次擔任放蛇任務,心情既緊張又興奮。當一切準備好後,他就開始工作。
「喂,我是阿松介紹的,請問安娜在嗎?」布朗按阿松咭片上的電話打去電影公司,他是說英語的。
「安娜不在,找安娜有甚麼事?」安娜用英語回答,她不承認自己是安娜是恐怕警方放蛇。
「阿松說你們那有漂亮的小姐可以陪我,是嗎?」有朗流利地說。
「這個我可不清楚,不如你留下姓名、電話,待安娜回來,我叫她給你覆電話吧!」安娜說。
「我叫布朗,住華都酒店,你記對她說,是阿松介我找她的。」布朗說。
大約十五分鐘後,布朗房中的電話響起。
「喂,請問布朗先生在嗎?」安娜的聲音從電話的另一端響起。
「我是。你是誰?」布朗說。
「我是安娜,是阿松介紹你找我的。」安娜說。
「啊!是安娜小姐,阿松說你有很多漂亮的小姐可以做我的『女友』,是不是?」布朗裝出急色的聲音。
「是的。不過每名『女友』要五百元,你的意思如何?」安娜說。
安娜今次承認可安排「女友」給布朗,是因為電話是由她打給布朗,不能証明她是電影公司的安娜。但剛才是布朗打電話到電影公司找她,在証明身份方面有分別。
「五百元,似乎貴一點。」布朗討價還價。
「我們這的都是明星,五百元是最便宜的了。」安娜說。
「好吧!但我們怎樣見面呢?」布朗問。
「今日下午四時半,你來禮頓道十四號十樓找我吧,記得帶你的護照。」安娜說。
「好,一言為定。」布朗說完,放下電話。
下午四時十五分,布朗抵達電影公司,開門給他的是馬交文。
「找誰?」馬交文問。
「我來找安娜小姐的。」布朗有點拘謹地說。
「請進來坐。」馬交文招呼布朗在近問口的一張梳化坐下:「請問有何貴幹?」
「我是阿松介紹來找安娜小姐的,她叫我四時半上來。」布朗東張西望,像對電影公司十分好奇似的:「我叫布朗。」
「布朗先生,介意我看一看你的証件嗎?」馬交文說。
「噢,沒問題,」布朗取出他那本英國護照,馬交文看了看內的資料,就將証件還他。
「請坐一會,我叫安娜出來。」馬交文對布朗說。
未幾,安娜出現,坐在布朗身旁。
「布朗先生,你喜歡哪一類型呢?」安娜問。
「你們是有相辦看的,我可以看挑選嗎?」布朗提出看「相辦」要求。
「相簿剛巧拿了到間電影公司選角,其實我們每個小姐都是漂亮而服務好的。」安娜說。
「可是,我怎知她們是不是電影明星呢?」布朗說:「要是普通貨色,五百元就太貴了。」
「唏!這還不簡單嗎?」安娜說,在茶几上取出數本「秘密周刊」說:「雜誌封面及封底的女星,都是我們公司旗下演員,這就是要介紹給你的。在娛樂雜誌上刊登的,可以証明是女星吧!」
「就這個吧!」布朗選了好一會,選了用丁丁做封面的那一期。
「布朗先生,你真夠眼光,運氣又好,丁丁剛好有空,不過,你得先和我們簽一張字據。」安娜說。
「簽字據?這怎行?要是給我太太知道了就不妙,而且,我們出來玩節,也不想留下手尾。」布朗提出抗議。
「布朗先生,這祇不過是一個例行手續,目的是避免警方找麻煩。」安娜解釋。
兩人爭辯了一會,布朗終於在一張字據上簽了名。
「咦,丁丁小姐呢?怎麼還沒有出現?」布朗簽了字據後問安娜。
「不用心急,我現在就帶你去見她。」安娜說完,領布朗望開電影公司,到樓下的羅蘭餐廳去。
安娜不在電影公司內介紹布朗與丁丁認識,是避免電影公司成為「不道德場所」,但在餐廳交易,就沒有這個顧慮。

13.放蛇
叫了飲品之後,布朗急急地問安娜:「丁丁小姐怎麼還沒有來?」
「布朗先生,不用心急,丁丁小姐立刻就來了。」安娜啜檸檬茶說。
過了不久,丁丁果然在羅蘭餐廳出現,安娜介紹丁丁與布朗認識。
「你們慢慢談,我有事要先走了。」安娜把檸檬茶喝光,隨即離去。
「丁丁小姐,要喝點甚麼?」布朗問。
丁丁略為吃了些東西後,就挽布朗的手臂,離開羅蘭餐廳,在路邊截了一部的士,返回華都酒店。
進入房間後,布朗心情緊張,手心冒汗,但仍強作鎮定,一入房要脫丁丁的衣服。
「布朗,不要這樣心急,時間還多。」丁丁輕輕把布朗推開說:「待我先洗澡,好嗎?」
丁丁說完就進入浴。數分鐘之後,她披浴巾走出來。此時,布朗和衣躺在床上。
看見丁丁的性感姿態,布朗不由嚥下一口口水。最要命的是,丁丁在上床前,將浴巾解開,整個人就赤裸裸地站在布朗面前。
「摸我。」丁丁用她的磁性聲音向布朗挑逗。
布朗像聽話的孩子一樣,立刻伸手去摸,但他並剕摸向丁丁的身體,而是摸一個掣。
「怎麼?不用怕醜啊!」丁丁見布朗的手伸向枕頭底而不是摸她,以為他怕醜,索性上床,整個身體就壓在布朗身上,並動手解開他的衫鈕。
布朗不是沒有性經驗,但他記得在接受放蛇任務前,黃定邦對他說:「放蛇是不可以來真的,知道嗎?可是,在我們沒有進來前,你仍要演下去。」
就因為這樣,令布朗渾身不自然。最要命的是,他身上的衣服已被解得七七八八了。而且,人非草木,誰屬無情?坐懷不亂已難,更何況是被人用赤裸的身子壓。
正當布朗忍受不住,要把丁丁推開時,兩名女探員首先進來:「警察!」
丁丁像突然觸了電一樣,立刻將床上的毛往身上披,縮在床頭一角。
衣衫不整的布朗,這時才鬆了一口氣,連忙穿好衣服。此時,甚他探員才陸續進來。
「怎麼這樣遲才進來。」布朗抱怨地說。
「布朗,班兄弟說要看鄦能忍多久,所以最後關頭才進來。」德仔說。
布朗的為人十分隨和,經常與下屬打成一片,所以今次雖然被下屬整蠱,也沒有真的發怒。
「丁丁,先穿好衣服,跟我們走吧!」女探員思思將丁丁帶入浴室後,對她說:「我們懷疑你賣淫,由現在起,你所說的話,將來可能成為呈堂証供。
丁丁被帶重案組總部後,由美姬替她錄口供。
丁丁猶有餘悸,臉上仍有淚痕。」
「丁丁,要喝點甚麼嗎?」美姬親切地問。
「……」丁丁低頭不語。
「丁丁,如果你肯合作節的話,我們未必會檢控你的。」美姬先令了丁安心。
「真的?」丁丁果然有反應。
「當然,不過你一定要坦白。」美姬開始為丁丁錄取口供。
丁丁今年十九歲。去年在「秘密周刊」看見一則招考女演員廣告,於是填了表格申請,不久就有回立,她往電影公司找安娜。
安娜與她簽約,並安排她在九樓宿舍居住。其後,她被安娜及其他人慫恿往接客。
「你要陪他們上床,他們才會找你拍戲的,而且還有錢收。況且,你又不是未與男人親近過。」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丁丁終於答應做「銀雞」。
「通常由安娜介紹客給我的,以四、六分帳,我佔六成,公司佔四成。」
「每次接客多是五百元,但如有特別要求的話,價錢會高一些。」
「自我答應後,安娜幾乎每天都安排我接客,每次都在羅蘭餐廳接頭。由於我是住在宿舍的,所以十分方便。通常每回祇接一個客,但有時會接兩個。」
「除了我之外,還有顧鳴、田瑞英,亦是由安娜安排。有時我們會三個一起供人挑選。」
「後來,安娜又安排我替『秘密周刊』拍封面,又帶我出席記者會,此外,我曾在數部電影中演出,不過都是無關重要的角色。」
「我知道安娜有一本相簿,相簿內有很多女明星的照片。有一次,安娜翻開相簿給我看,指一些大明星對我說,那些大明星也是由她安排接客的。」
丁丁侃侃而談,直把美姬當作好的朋友一樣。
「相簿內有些甚麼女明星,你記得嗎?」美姬問。
丁丁說出一大串名字,美姬一一記下。
「丁丁,既然你樣合作,我也遵守諾言。」美姬說:「祇要你願意做控方証人,我就將你的賣淫罪名撒銷。」
「你是要我出庭作証?」丁丁問。
「是的。」美姬答得簡單,但隨即補充:「丁丁,無論你做不做控方証人,你都要出庭作証。祇不過如果你不做控方証人的話,你出庭是替自己的賣淫罪名自辯,而非指証別人。」
「我願意!」丁丁想了一會後說。
丁丁願意做控方証人,重案組探員立刻向石英電影公司採取行動。
重案組探員在黃定邦帶領下,搜查石英電影公司,一共獲得一百一十七件証物,其中包括合約、咭片、電話名冊、相簿等。
探員同時拘捕安娜及馬交文,並在安娜的手袋內,找到布朗所簽的字據及有記號的鈔票。
此外,在電影公司及宿舍內的一批男女,亦被帶返警署協助調查。
另方面,重案組探員還根據電話名冊及相簿的資料,與有關人等接觸。

14.定罪
由於人數太多,黃定邦及美姬負責盤問一些具知名度的人,十九歲的鄭淑英是他們盤問的第一個。
鄭淑英說,她是在一九七六年,在麻雀上認識安娜的,安娜邀她簽約,其後她就成為石英電影公司的合約演員。
「簽約後,馬交文替我拍過兩次照片,一次是裸體的,一次是泳衣,姿勢都十分性感。」
「由於我喜歡打麻雀,前後輸了超過一萬元,先後四次向安娜借錢,並簽了四張欠單。」
「最初說明是從片酬中扣除。我簽約之後,雖曾在十多套電影中客串,但收入不。直至拍『講數』,才有較多收入,但仍不是還債。」
「其後,安娜安排我接客還債。」
對於黃定邦的問話,鄭淑英表現得十分合作,並願意出任控方證人。
不過,重案組探員接觸「冊上有名」的女星時,就十分順利。有部份人在被「協助警方調查」後,召開記者會表示清白。
這亦難怪,自從「銀雞案」揭發後,立刻成為傳媒焦點,殃及池魚的女星名譽攸關,自然要設法洗脫「銀雞」之名。
一九七七年八月十六日,女星劉雅英在尖沙咀一間酒樓召開記者會。
「我今次是協助警方調查,有記者朋友說我與『銀雞案』有關,完全是一場誤會,我可以指天發誓,我筰沒有做過應召女郎,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
劉雅英說時,舉起右手三隻手指發誓。
「本來警方叫我不要說的,但我為求清白,才開這個記者會。」劉雅英說:「記者先生小姐,你們有甚麼問題請隨便問,我知道是一回答。」
由於現場記者眾,為免出現混亂,港聞記者由羅斯做代表,娛樂記者就由水柔柔發言。
「警方盤問你時,態度客氣嗎?」羅斯問。
「他們對我很好,准我吃東西及打電話,而且保釋金也有價講。」劉雅英說。
「要你保釋外出,不就是懷疑你嗎?」羅斯追問
「他們說是手續上要這樣做,本來他們要我用五百元現金保釋的,最後給我減到一百,可見他們的確是循例這樣做,亦表明我是清白的。」劉雅英說。
「還要到警署報到嗎?」羅斯問。
「要!」劉雅英說:「在本月十六日,到時我要向英女王取回一百元。」
劉雅英的話引得哄堂大笑,原來保釋紙上寫的是「英女王收了劉雅英一百元」,所以她才說要向英女王取回一百元。
「聽說警探到希爾頓酒店找你時,你是光身子的,是不是有這回事?」水柔柔問。
「水柔柔,甚麼光身子的,我是有穿內衣的,身上還蓋薄被。」劉雅英與水柔柔相熟,答話也較輕鬆起來。她接說出事件的過程。
「我有一個誼母是印尼華僑,日前來香港遊玩,住在希望頓酒店,我一連幾天都陪她。」
「昈日,是我誼母生日,我與親友打算與她慶祝,可是當我返回酒店時,誼母出外購物,我逛了一整日,有點倦了,於是洗了澡就上床小睡一會。」
「豈料突然有人把我推醒,我一睜眼就看見一批男女站在床邊,把我嚇了一跳。」
「他們向我出示證件,說是來調查一宗賣淫案,要我跟他們返警署。」
「在警署內,他們說在一本『應召名冊』內看見我的名字,問我去年十一月五日在哪,又問我有沒有出席在當日於珠城酒樓舉行的『講數』慶功宴。」
「我說當時在泰國拍片,但他們說我說謊,因為那段時間沒有我的出境紀錄。」
「其後,我才省起那日與伊雷在深水灣拍片,他們查過後,證實確有其事。」
劉雅英說出警方找她的原因及過程。
「有人說你以前做過吧女……」水柔柔還未問完,話已被劉雅英打斷。
「這是一派胡言!在未入影圈前,我是在一間商行當女秘書的。」劉雅英說。
「也難怪別人這樣說,你是以脫星姿態走紅的呀!」水柔柔心有不甘地說。
「唉,水柔柔你也不是不知道娛圈的情況,如果我不是脫得大膽,今天會有人知道我劉雅英存在嗎?」劉雅英苦笑地說。
水柔柔記得,除了『發錢寒』這部戲,劉雅英可說是無片不脫。
「在警署內,你還見到哪些同行?」水柔柔問。
「有六個我是認識的,但我相信她們也和我一樣,是無辜的,所以不便說出她們的名字。」劉雅英說。
劉雅英雖然沒有說出那些人的名字,但她們亦先後召開記者會。
郭安娜首先步劉雅英後塵。
郭安娜說,警探搜查她皫寓所時,沒有出示搜查令,又把她家的私人物品取走,故她考慮向警方採取法律行動。
八月二十一日,另一名女星程思,亦有類似行動。
正當那些女星在召開記者會時,安娜正接受黃定邦及美姬的盤問。她矢口否認協助及教唆他人淫及依靠妓女為生。
在保釋期間,安娜雖然沒有召開記者會,但主動約了羅斯及水柔柔,說警方今次是要向她「砌生豬肉」(嫁禍)。
「當日,那個探員拿阿松的咭片上來,說要找模特兒拍廣告,我介紹了丁丁給她,並且有字據證明。」
安娜向兩人出示一張「外借演員」字據,說明收取布朗五百元,是外借模特兒費用。
「那麼,何以警方又說丁丁賣淫呢?」水柔柔問。
「他們是有心砌生豬肉,布朗帶丁丁返酒店,說要拍裸體照,這是正常要求。可是當丁丁脫光衣服後,警探就衝進來,指她賣淫。」安娜憤憤不平地說。
「你有見過丁丁嗎?」羅斯問。
「沒有。警方不准她保釋。」安娜說。其實丁丁已成了控方證人。
一九七七年九月中旬,重案組對這宗「銀雞案」的調查已告一段落。黃定邦向律政司提交一份報告,由律政司決定是否起訴。
至此,與案有關的,除安娜、馬交文、顧鳴、丹鳳、鄭淑英外,其餘各人均無須續保。
十二月中旬,律政司決定起訴安娜及馬交文,一共控以十三頸依靠妓女為生罪名。
由於控方有多名「銀雞」出庭指證,法庭其後裁定女娜及馬交文罪名成立,分別判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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