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2月30日 星期三

重案組黃Sir網上版:黃泉相會


  陳惠愛呆坐在荃灣碼頭海邊已有好幾小時,他雙眼望沒有一刻平靜的海水,就像百看不厭般。
  他此時的心情亦如海水般起伏不定,自從由大陸來港後,他就有一種等死的感覺。
  陳惠愛是普寧人,一九八一年才由大陸來港與妻兒團聚,當時他已經五十歲了。
  半生在大陸保守環境中生活,令陳惠愛難以適應香港的緊張生活。
  在來港的最初幾年,陳惠愛幾乎足不出戶,他寧願做住家男人,在家料理家務;如吐絲的蠶蟲一樣,他把自己包在厚厚的繭內。
  他的妻子李桂蘭(五十歲),性格與他是兩個極端,李桂蘭喜歡交朋友,並且在荃灣一間商場開了一間時裝店,終日為生意應酬忙個不停。
  陳惠愛與李桂蘭育有四名兒子,全部已長大自立,其中長子及第三子已婚。
  兩夫婦與兩名未婚兒子,同住荃灣荃錦中心第一座二十七樓一單位。
  上址有兩房兩廳,陳惠愛與李桂蘭住一房,兩名兒子則共住另一個較細房間。
  陳惠愛每日的工作,如已終好的電腦程式,早上六時半起,為妻兒煮早餐。
  待妻兒上班後,陳惠愛執拾一下地方,離家沿海邊散步。
  中午時分,到一間燒腦飯店,吃一碗叉雞飯及一碗例湯。
  飯後,就坐在海邊看海,至下午四時,到街市買,然回家為妻兒準備晚飯。
  飯後,執拾好一切後,妻兒各自找娛樂,而陳惠就躲進房內,躺在上,雙眼望天花板。
  「阿陳,與其躲在家中,不如到時裝店幫我手,見見世面也好。」李桂蘭對陳惠愛說:「你的意思如何?」
  在李桂蘭不斷游說下,陳惠愛曾到時裝店幫手,可是逗留不了半天,他就受不了溜回家中。
  這亦難怪,當李桂蘭向朋友介紹陳惠愛時,她的朋友總是說:「陳先生,你的太太可真的本事,時裝店被她打理得頭頭是道。是了,陳先生你是做哪一行的?」
  陳惠愛不想騙他們,可是,他又難以回答那些人的問題,難道說自己是住家男人不成?
  「阿陳,不要這樣小家氣好不好?」李桂蘭勸陳惠愛說:「我的不也就是你的,你到時裝店幫我,難道我會當你是夥計不成?」
  「人家和你說話,你栗他們有問有答,有說有笑才成。人家問你而你總不回答,人家會以為有甚麼地方開罪了你。」李桂蘭說。
  「他們老是問我幹哪一行,你叫我怎麼答他們?」陳惠愛不滿地說。
  「唉,這個還不容易,你答他們是時裝店的老闆,不就行了嗎?」李桂蘭說。
  「時裝店是你的,我這樣說,不是騙人嗎?」陳惠愛說。
  「阿陳,怎麼說了這麼多次,你還是不明白,難道我和你還計較這些嗎?」李桂蘭已開始有點怒意。
  「你不計較,我可計較,」陳惠愛察覺不到對方的怒意說:「總之,你的是你的,你的時裝店與我無關,我不會叨你的光的!」
  陳惠愛的說話激怒了李桂蘭,把他罵了一頓,他們的兩名兒子聽了爭吵聲,也沒有來相勤,因為已習以為常了。
  每次吵架,其實都是陳惠愛捱罵,因為通常只有李蘭罵他,他沒有還口。
  李桂蘭雖然經常責罵陳惠愛,但並非是因為討厭他,而是恨鐵不成鋼,她希望能「罵醒」陳惠愛,令他的人生觀更加積極。
  可是,她沒有想到這種做法,反而令陳惠愛以為她討厭他,想把他罵走。
  對於年已六十歲的陳惠愛,這個訊息無異揭示他患了不治之症。
  陳惠愛開始擔心,萬一被妻子趕走,他是否有路可走。
  答案是:沒有。
  陳惠愛在香港可以說是完全沒有朋友,而他亦無任何一技之長,加上年紀已大,如果他的妻子拋棄他,他就不知如何是好。
  自從有了這種恐懼,陳惠愛稍微改了自己那種刻板的生活方式。每天,他都會抽出一段時間,監視他的妻子李桂蘭。
  陳惠愛在商場內找到一處隱閉地方,在那兒,他可以看到李桂蘭經營的時裝店內的情況,但時裝店內的人看不到他。
  自從開始監視李桂蘭,陳惠愛愈看愈驚心,怎麼李桂蘭與男人打情罵俏,賣弄風騷的?
  其實,只是陳惠愛自我封閉過久,將普通社交視作越軌行為。
  最令他感到絕望的,是有一次他看到一名外籍男子吻李桂蘭的兩頰。
  這還了得!光天白日,大庭廣眾下,竟然做出這些茍且行為,如果不是自己親眼見到,也不知道綠帽已由頭笠到落腳。
  陳惠愛想衝出去教訓撱雙姦夫淫婦,但心靈固然願意,肉體卻軟弱了,他的雙腳如被強力膠黏在地上,不能移動分毫。
  「再見,李察。」李桂蘭對一名外籍男子說。
  李察是李桂蘭的服裝設計師,為她設計時裝,在時裝店出售。
  李察今年二十四歲,由於與李桂蘭談得投契,認了她做契媽。
  他沒有想到,自己禮貌式親吻長輩,竟然間接害了兩條人命。
  陳惠愛當然不知道李桂蘭與李察的關係,他只相信自己眼凵所見及自己腦中所猜想的。
  完了!陳惠愛彷看到自己潦倒街頭的日子。
  自從知道這個「秘密」後,陳惠態度開始有所轉變,他變得較從前活躍,話也較從前多。
  看見丈夫的轉變,李桂蘭還以為自己對丈夫的鼓勵奏效,由於有這種誤解,所以她染有察覺陳惠愛的舉動與往日的不同。
  有一次,陳惠愛去探訪已婚的兒子,他抱着孫兒淚流滿面,令全家人感到莫名其妙。
  此外,在陳惠愛生日當天,他又破例不在家中慶祝,改為在酒樓設宴。
  陳惠愛的家人雖然對他的性格轉變感到奇怪,但沒有人察覺到陳惠愛心中存在一個兇殘計劃。
  一九九二年八月月二十二日,陳惠愛的次子及四子於早上七時四十五分離家上班,屋內只有陳惠愛及李桂蘭兩人。
  中午十二時半,二十歲四子返家,打開鐵閘後,發覺大門的防盜鍊被人扣上,不能開放,但按鈴及叫門都沒有回應。
  由於事態可疑,他到大堂管理處致電返家,但沒有人接聽;打電話到時裝店,亦沒有人接電話。
  他心知不妙,致電兄長,經齍議後於下午一時報警。
  警方及消防員接報抵達,由消防員撬開大門進入單位內,在單位的牆壁上,有八個用紅色箱頭筆寫的大字:「孫兒永別,黃泉再見。」
  各人心知不妙,欲進入兩夫婦睡房時,發現房門反鎖,於是由消防員破門進入。
  入房後,赫然看見陳惠愛身穿深色西裝,黑色皮鞋,用尼龍繩在房門前吊頸,解下時已氣絕多時。
  李桂蘭則倒伏床上,身穿紫色外套,頸纏白色尼龍,身體被棉胎覆蓋。
  李桂蘭送院後亦證實不治。
  在睡的牆上,亦有黑色箱頭筆所寫字句,內容為:「你過到年我就過唔到年。」
  此外,警方在房內搜到一封男死者所寫遺書,講述事件經過,最後數句是:「一時錯手,將妻子殺死,大錯鑄成,後悔不已!」
警方經調查後,男死者懷疑枕邊人紅杏出牆,盛怒之下錯手將妻子勒斃,畏罪上吊自殺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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